第20章(1 / 3)

新鮮感很快過去,我才發現自己給自己開了個玩笑。我沒有如家父所願去複讀,就是不想接觸學校那樣的生活,枯燥無味且精神貧瘠,在教室裏虛耗時光,畢業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想技校的體製應該和學校有所不同,懷著躍躍欲試的心態來此,但我失望的發現,原來費盡心思的從一個圈子裏逃了出來,又在新的圈子裏給繞了回去。我某次失落的告訴楊曉剛我的如此發現,楊曉剛回答我,這就是生活,不管你願不願意,它都會不離不棄的伴你左右。

我逐漸因此變得消沉,我渴望改變,但不會這樣從一而終,我感覺這已然讓我的人生失去了趣味。我們安定下來,幾個一起來的夥伴自發的住在一起,並在日後給各自起了外號。馬健看來對新環境也不是多滿意,整日在晚上給燕兒打電話訴苦,距離產生的思念讓他很苦惱,他想抓住屬於自己的一切,包括愛情,異地相隔讓他變得不安和煩躁。

我唯一注意到的是我們周邊環境,除了褒姒的金屬像,褒河鎮的盡頭還有個常年儲滿水的水庫,經常有人坐在水庫的水泥沿台上抽著煙釣魚。水庫兩旁有山體相伴,有趣的是,左邊山腳沿庫修建了一條高速公路,但由於氣候和地理位置的原因,經常有不受控製的車輛撞斷欄杆衝進水庫,所以有個巨大的吊車常年停在庫邊,靠打撈車輛賺錢。水庫另一邊有座連城山,我們經常在周末的時候爬山或者去半山腰樹蔭幽靜的寺廟裏毫無誠意的參拜。山腳便是有名的石門棧道,棧道進口有古代石像把守,但我們從未有幸進去。這個水庫的名字因此而來,叫做石門水庫。有座鋼絲橋橫跨水庫連接兩岸,那座橋叫情人橋。聽徐洋說,之所以叫做情人橋,就是這座橋隻容許一男一女兩人經過,空間奇特。但是周萌現在和我南北相隔,我對過橋也了無興趣。

好在這些群山正對我們寢室窗口,我經常在清晨看著彌漫繚繞在群山之中的雲霧,那時群山宛如出妝,青翠朦朧,好似剛潑墨過的山水畫,清新撲麵而來。

我經常在此緬懷我中學時代的友情,和我與周萌未知的愛情。那時候我還沒有充裕的零花錢來購買電腦,於是迷戀上了網吧,在網上給每一個朋友訴說我的想念,或者玩網絡遊戲,籍此消磨讓我失望的日子。

除了這些,我把興趣轉移到連城山半山腰的那座寺廟裏。那座寺廟並未因山路崎嶇而落敗,也未因香火旺盛修建的富麗堂皇。寺廟地處於山腰中的平坦之地,周圍覆滿了我陌生的樹木,頗有“曲徑通幽處,羈鳥戀舊林”之意。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常年坐在廟門寬敞處曬太陽,一條老黃狗慵懶的臥在她旁邊。我原以為寺廟隻有僧人或者行者,卻不想有老婆婆守著廟門,那條狗顯然已入垂暮,行人進出它已習慣,從不搭理。寺內是個天井的結構,最深處便是佛堂,有個帶發的和尚經常坐在佛前打理佛像或者給前來上香的行人解惑誦經。他是這個寺廟裏唯一的和尚,他叫智呆。

我後來得知,他並非真正的佛門弟子,門外的老婆婆是他的生母。某年發災遷到此處,容一個老和尚收留,從此佛門破了規矩。他一生未娶,也未經男女之事,一心侍奉垂垂老母。他跟隨老和尚多年,尚得佛法皮毛,老和尚圓寂之後寺廟便歸他打理,替過往行人開惑,收錢營生。我後來經常和他開玩笑,這和尚如此山寨,寺廟居然沒能冷清,真是稀奇。

我曾經對楊曉剛的經曆頗感好奇,他曾在少林寺當過俗家弟子,身手也由此而來,於是我從此成了這所寺廟的常客,借著這樣的環境,或許能體會到他當年的感受。我逐漸和智呆混熟,每逢周末便去連城山,心煩之時便聽他誦經,求他開化。倒是讓我對後來之事放開不少。

秋天過去,我再也沒有在這裏結交更多的知心朋友,加倍的想念大個或者孫小滿他們。大個如他所願的去了市裏去念技校,他的抱負並不遠大,但不想畢業便混跡於市井,於是聽從家裏的意見去了一個能夠約束自己的環境。我們大多沒有考上大學,孫小滿和任婷婷都選擇了複讀,但分隔在兩所學校,後來吳飛也去了任婷婷的那所學校,我每次從漢中回去都要路過他們的學校去探望他們。我開始少了和周萌的聯係,但是卻墜入無邊的思念中,我經常在閑暇時分開始回憶我們曾經的點點滴滴,但很遺憾的,我發現我很不記事。轉而因此難過失落,於是便找智呆聊天。

孫小滿和任婷婷最終沒能在一起,我和周萌分手一周後我的朋友們就告訴我他們也已分開,我對此並不意外。孫小滿一直想把身邊事簡化,他在和任婷婷分別前的時候就打算斬斷一切,就是為了以後能夠迅速融入到他接觸的每一個環境。他害怕孤單,但心力有限,隻能抓牢身邊人,離開的人已經隨著時間塵封在之前的記憶裏。隻得放開曾經。

我確信我傷害了周萌,並不長久的戀情讓我開始懷疑那是否真的是愛情,或者是因為害怕孤單所對她敞開的心扉。我已經忘卻我們怎麼相識走到一起,但結局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