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塵封的懸案(1)(2 / 3)

龔橙引英軍劫掠焚毀圓明園

每個人都有一死。有的人死後高功蓋世、流芳百世;有的人則遭人唾棄、遺臭萬年。龔橙的功與過也是後人們一直爭論不休的話題。龔橙是清代著名學者、思想家龔自珍的長子,在晚清學界被人稱為“狂士”。他初名珍,後改名橙,字公襄,又字孝拱,以字行,綽號“半倫”。我國有“蓋棺論定”的說法,即認為一個人死後,其一生的是非功過就可下定論了。而龔橙去世已一百多年,對他至今猶人言殊,還是一個有爭議的人物。龔橙引導英軍火燒圓明園之事是真還是偽,至今是個謎。在這樁案子中,究竟孰是孰非,在正史中很難找到材料來說明,在所謂野史以及當時的筆記小說上卻眾說紛紜,正反兩方的都有,而持貶損態度的也有不少。龔橙導引英軍焚燒圓明園的說法是由王闓運(字壬秋,號湘綺)的圓明園長詞引起的。其詞自注之二有:“夷人入京至宮闈,……貴族窮者,倡率奸民,假夷之名,遂先縱火,夷人還,而大掠矣。”“貴族窮者”、“奸民”具體指的是誰卻沒有明說。後來劉成禺根據王闓運的殘稿中“有漢奸銷英翁及匏叟書”,寫了《王湘綺筆下兩漢奸》一文,載在劉成禺的《世載堂雜憶》裏。文中說:“龔孝拱,字橙,號匏庵,仁和龔自珍子,英人攻天津、廣州,威妥瑪尊為謀主,多用其策。”龔橙是漢奸,導引英軍焚燒圓明園的說法由此而生。後來,此事又見於劉叔問的《同治重修圓明園史料》一書的跋文:“初有奸人龔孝拱者,遊海上,以狙詐通於夷,聞圓明園多藏三代鼎彝。龔放嗜金石刻,至庚申京師之變,乃乘夷亂,導之入園,縱火肆掠。”再後來,便有了陳文波的《圓明園殘毀考》認定“貴族窮者”就是龔橙。“英軍北犯,龔為向導,曰清之精華在圓明園。”(見蔡申之《圓明園之回憶》)1916年,徐珂在其編纂的《清稗類鈔》一書中說:“庚申之役,英人以師船入都焚圓明園,龔實同往,單騎先入,取金石重器以歸,坐是益為人詬病。”(《文苑雜錄》卷下)今日圓明園龔橙導引英軍焚燒圓明園的說法開始如蒲公英的種子一樣,落滿了中國的各個角落。野史、小說如《清朝野史大觀》、曾樸的《孽海花》等也認為龔橙導引英軍焚燒了圓明園。一時此說成了事實確鑿、舉國皆知的定論。為什麼會產生龔橙導引英軍焚燒圓明園的傳說呢?我們先來看看龔橙其人的經曆吧。龔橙是清代大學者龔自珍的長子,早年隨父親住在京城,但是參加幾次科舉都不中。中年之後,移居上海,不僅結識了買辦楊坊、曾寄圃等人,並經曾寄圃的介紹,做了英國人威妥瑪的幕僚,而且深得威妥瑪的賞識(有的書中還有他是巴夏禮的漢文秘書一說)。但是他晚年頹放,單獨居住並且動輒喜歡謾罵人,所以人們都害怕、討厭他,把他看作一個怪物。由於其行為怪癖,人們都認為他無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隻有一個愛妾,所以得了一個“半倫”的綽號。大概由於這個原因,尤其是他曾輔佐威妥瑪,於是為眾多愛國人士所不恥,視他為漢奸,並認為是他導引英軍焚燒圓明園。孫靜庵著《棲霞閣野乘》對此事的說法就頗有不同。書中雖然沒有否定龔橙“引導英法兵焚圓明園”,但卻道出了一個隱情:龔橙這麼做,實出無奈,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這種說法在《龔定庵軼事》中有所記載:“定庵子孝拱(原誤作孝棋),為英人巴夏禮客,導英法兵焚圓明園,世多以為詬病。然此時民族主義尚未發達於吾國,且孝拱用意固別有在,不得以中行說之流概之。”“人傳孝拱於英焚燒圓明園事,為之謀主,海內群指為漢奸。豈知當時英人欲徑攻京城,孝拱力止之,言圓明園珍物山積,中國精華之所萃,毀此亦可以償所忿矣。是保全都城,孝拱與有功焉。”孫靜庵不知何許人,名不見經傳,但從他誤把“孝拱”認為是“孝棋”看來,他與龔家肯定既不沾親,也不帶故,應無“有意開脫”之嫌。其行文則力求公正,既不否定龔橙與火燒圓明園的關係,又不把他與當時盛行的說法混為一談。他說的“當時英人欲徑攻京城,孝拱力止之”,“保全都城,孝拱與有功焉”,雖未提到龔的具體言語和行動,也應該是有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