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讓我躺著緩一緩,親娘啊,嚇死我了。”張老三躺在地上,閉著眼大口大口地喘氣,臉上豆大的汗珠噗噗往下落。
這時師傅也已經從遠處跑了過來,看到水麵上的灰燼,他也長舒一口氣。
“抓緊跟我回去,那幾具屍體需要抓緊處理。”師傅朝我說完便轉身朝回走。
“那幾具屍體怎麼了?”我一邊跟著師傅,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
“那幾具屍體肯定是被人施了邪術,但我也看不出是什麼邪術。自古山裏旁門左道多,流傳下來的害人法子不少。”師傅加快了腳步。
“那幾具屍體明顯是被人先溺死,又從腚,眼裏塞進了屍鼠。但是這麼多老鼠不可能一個個塞進去,而短期內繁殖也不大令人相信。”師傅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
很快,我們兩個人又回到了屍體邊。人群已經因為驚嚇跑掉一大半了,隻還剩三四個膽大的在那看稀奇。那三具大人屍體鼓鼓的肚子已經癟了下去,像一塊被打破的鼓皮掛在架子上。
“剛才為什麼那些老鼠不害怕了黃鼬蛇骨粉,突然朝我們那邊跑去呢?”我心裏不解。
“我也不知道。”師傅低頭說,“按理說老鼠應該怕蛇骨粉,何況我這蛇骨粉裏加了不少鼠忌藥材。但是突然間不知為何這些老鼠居然集體越過了黃鼬蛇骨粉,同時朝你們那邊竄去,這種邪門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抓緊把屍體拉去火葬場火化,要不以後還不知道出什麼幺蛾子。”師傅吩咐我說。
我剛要去村子裏打電話,還沒動身,卻看見遠遠的一壯一胖一瘦三個人慢慢走到了我們跟前。
三個人走近,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剔著平頭的中年男人,身體魁梧,濃眉大眼,一臉橫肉,滿身氣場。這人是附近幾個村的片長,姓趙,大家都喊他趙片。後麵跟著一胖一瘦兩個年輕夥計。
趙片走近看了看情況,不禁眉頭緊縮。作為片長,附近村子的紅白喜事,一般都會請他全權操辦,師父過去給他說了下剛才發生的怪事。師傅和他是舊相識,從兩人都還是青年時就因為這種白事相識,到現在已快二十年了。
“老牛,這事你是行家,你看該怎麼辦?”趙片從口袋裏掏出盒煙,抖出一支點上遞給師傅。
“這事我也搞不清,太蹊蹺,抬棺這麼些年,我從沒見過在人的屍體裏能有那麼多奇怪的屍鼠。鬧饑荒那個年代,屍鼠出來鬧騰屍體,可都是在身體外麵啃,從沒見過這從身體裏麵出來的。為防萬一,還是盡快火化的好。”師傅深吸一口煙說道。
“可還沒有備案上報和確認他們的身份,草率火化不好吧?”趙片很明顯首先要按程序辦事。
“這麼多年你我也不是第一次先斬後奏了,拖下去準沒好事。”師傅看著他說道。這些年裏,其實師傅抬的許多凶棺,辦的許多離奇事,趙片都知道或參與過。但是礙於身份,他隻能裝作不知道或者站在背後,而由師傅出麵解決。
“行,照你說的辦。”趙片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看著那五具屍體,將殘餘的煙頭丟在腳下,用腳尖使勁搓悠滅了,終於下定了決心。
趙片讓隨行的兩個小夥計回去拿了照相機和印泥,將現場和屍體全部拍了照片和錄像,留了指紋,然後從村子裏雇了張金蛋的三輪車,準備將五具屍體全部搬上車。
那幾具被老鼠鑽破的屍體實在太惡心了,兩個小夥計不是法醫,拍照時已經忍不住吐了兩次,在那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想下手去抬。經曆了剛才的驚險,周圍看熱鬧的誰也不敢上來幫忙。我隻能喊著三輪車司機張金蛋去抬,可他說這死屍又不是他鄉親,本來就不想來拉這死屍,看趙片麵子和給的錢多才來的,這事太晦氣,他才不願去碰死屍。最後沒辦法,隻能我和師傅去抬那三具潰爛屍體,趙片去抬那兩具小孩屍體。
盡管戴了手套,但是那股腐爛臭味太強烈了,我隻能扭著頭憋著氣抓著屍體四肢把他們一具具使勁扔上車廂。趙片把小女孩屍體抱上車廂,回頭去抱小男孩。他一邊抱一邊歎息:“幾百年來,雖然淄河隻要發大水的年份就會有人淹死,但這麼小就死了,還是讓人覺得可憐啊。”
“啊呀,我草!”趙片忽然大喊一聲,我和師傅忙轉過頭去,隻見他渾身一哆嗦,不禁失手把小男孩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師傅急忙問道。
“活......活的!活的!這小男孩是活的!”趙片麵色蒼白,指著地上的小男孩結結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