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族的將領們氣得跳腳,他們雖然不信,但獸族的思維素來直線條,高等一點的獸人,還有點見識,不會輕易被影響,可那些基層士兵,就很容易相信這類謠言,即使是號稱獸族中素質最高的熊族,也不能免,聽到敵人那樣叫喊,又確實好一陣子沒看到聖者露麵,那些兵卒就沒法不為之動搖。
查覺到這個狀況,熊族這邊的將領,連忙設法反製,首先想到的主意,就是如法炮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所以他們就讓身邊的熊族戰士,湊上來一起大叫。
“眠茶死了!眠茶妖僧死了!”
一時間,雙方人馬互相大喊,紛紛叫著“聖者死了”、“妖僧葛屁了”,不過結果實在很有落差,熊族這邊確實受到影響,可聯軍那邊……眠茶的信眾都還被困著,尚未從冰中脫出,剩下的精靈與翼人,這個惡耗對他們的唯一影響,就是莫名其妙。
“眠……眠插死了?”
“不是眠插,是眠茶,那些野獸說的是眠茶。”
“眠茶是什麼東西?一種茶還是生物?有影響嗎?”
“好像是一個人類和尚,但與我們不知道有什麼關係?”
一陣錯亂之後,精靈們與翼人們決定吼回去,“神經啊!眠茶死了就死了,又怎樣?他媽的沒事不要亂叫!”
這陣吼罵,著實讓熊族戰士受了不小的打擊,敵人明明是分裂的,可己方卻無法有效利用這個事實,來讓這個分裂擴大,實在是非常扼腕的一件遺憾。
不過,更大的遺憾很快就出現了,一支部隊從東北方殺入戰場,速度也不是很快,人數更是不多,一千多人左右,全是人類,全是騎兵……鮮亮的衣甲與如風駿馬,看來算得上是精兵,可在眼前的戰局中,一邊是頂尖的熊族戰士,一邊是精靈與翼人的航天戰力,這支普通的人類騎兵,壓根不夠格參與這場戰爭,所以對於他們的意外殺入,兩邊人馬都沒有放在眼裏,也沒怎麼關注。
可沒過多久,熊族戰士便不得不去注意他們,因為這支騎兵隊的裝備很怪,所有人背後都背著一個大籮筐,手中則是一根長槍,籮筐裏裝滿了東西,長槍上好像還挑著什麼……
不知為何,這些悍不畏死的熊族戰士,見到這支部隊遠遠殺來,心頭居然泛起一絲恐懼,或者說……某種不祥的感覺,仿佛有什麼很恐怖的事,即將發生。最後,當這些人類終於來到近處,熊族戰士們看清了他們槍上的東西,嗅著了濃烈的血腥氣味,再沒有哪個還鎮定得下去。
槍尖所挑、籮筐裏裝的,全是首級,不是人頭,而是熊頭,散著濃濃的血腥味,對人類而言,這一幕畫麵可能還不至於太驚悚,不過對熊族來說,這情景的衝擊就是百分百,特別是看到騎兵槍尖上,自己父老妻兒的首級,被一股腦地高高掛起,這慘烈的情況,就讓所有熊族戰士眥目欲裂,悲憤莫名。
“熊族已滅!”
“熊族數日前已被血洗,老弱婦孺一個不留!”
“雪科夫一意孤行,導致熊族被滅,再不投降,熊族全數死絕,從雨林徹底抹去。”
這支騎兵不光是喊,最後頭的幾排,還用繩索拖著一長串,全都是熊族,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些尚未斷氣,有些則是砍去了腦袋的屍首,全給拖著在後頭擦地,身體在地上磨得血肉模糊,在馬隊即將與熊族戰士接觸之前,忽然一下大轉彎,繞著跑走,還順手砍斷繩索,把那些將死的、半死的、已死的,全甩到熊族陣營中。
要說打擊效果,那絕對有,要說挑釁效果……這也是一等一,熊族戰士瞬間全紅了眼,大喊大叫,瘋狂追奔了上去,誓要為被滅的家人、家園複仇,而這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在戰場上失去理智,順著敵人的引導來行動,這是絕對致命的錯誤,精靈、翼人趁機發動猛攻,從頂上痛擊熊族,再次開動航天船上的炮擊武器,務必要給予熊族最重的打擊。
戰爭如火如荼,進行到了最關鍵的地方,重傷的雪科夫就在這時衝出,看到混亂的戰況,更看到熊族老弱的首級與屍體,明白東方戀雪早先所說的話,並非虛言恫嚇,這小子確實是個狠人,不會在那邊說大話,說了要滅人全家的時候,刀比話還要先到……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地步,自己無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戰爭已經輸了九成,但哪怕情勢再怎麼不利,自己這根擎天柱還在,隻要自己仍有一口氣,就要保護族人,至少也讓他們平安撤離此地……
獵妖槍已朽,五感尚未全複,心髒更裂成數塊,雪科夫有著強烈的窮途末路感,但哪怕再戰下去死路一條,他仍決心在這裏燦發自己的最後光芒,身為一個戰士的最後光芒……
“……師……師父……是師父嗎?你的樣子……”
雪科夫正要出擊,一絲微弱的叫喚,讓他停下腳步,轉頭望向聲音之源,發現一個傷重的熊族戰士,正跌跌撞撞地往這邊走來,手上繩索未解,滿身被土石磨擦的傷痕,卻是自己留守熊族的大弟子普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