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的胭脂河畔,已經是盛夏時分,水漲船高,魚肥鴨忙。
胭脂河畔的幾座墳墓上已經長了不少的嫩草,遠遠看去像土丘,都看不出是墳墓了,隻是那墓碑還在提醒著人們。“薑成之墓”,“朱齊之墓、宋景琦之墓、李牧之之墓、徐誌良之墓……“
張景可以從死牢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的事情了,是石峰告訴自己,他們都被安放在這裏,於大人被安放在另外的地方,今日張景剛祭拜完於大人,就直接來到了這胭脂河畔。
張景坐在一個碑前,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久久凝視碑文,碑上清晰地刻著:”淩青鸞之墓“,石峰說青鸞是她弟弟青城掩埋的,自己也沒有親眼見到她。碑也是淩青城立的,如果張景想另立碑文,也可以。
張景想去刨開墳墓看看,是不是裏麵真的躺著淩青鸞,但是卻沒有這個勇氣,因為隻要不看自己還能相信——她不是死了,她隻是去了別的地方,不然那天在銀杏樹下,隻看到她留下的無事牌,卻沒有看到她真的死了。張景寧願相信她不是死了。
“小魚兒,你甭上船,老頭兒我不稀罕——“張景的耳畔又響起這首歌謠,抬眼看胭脂河水,隻見河水漲了起來,那個趕鴨子的老人又來了,接著唱起了那首歌謠。
“讓我打幾條大魚兒,哄我老婆子笑開顏——“張景的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他從身上摸出一枚短笛,吹走起來那首昔日的歌謠
夕陽枕水水波漾
搖曳漁船撒網忙
牧童輕吹牧歸笛
笛聲悠悠蕩波浪
張景的身後站著黛眉和薛陵,兩人都在這夕陽的微風中,靜靜地聽著這首曲子,淚水已經從黛眉的眼角滑落,響起往日青鸞和石逸還有采薇經常唱著這首歌謠,薛陵聽得笛聲悲切,有些不忍,張景自打大牢裏出來,一直都是一言不發。
在不遠的山頭上,石峰立在河邊的胭脂山的山峰之上,遙望著胭脂河畔,河裏的鴨子在歡快地撲騰,趕鴨子人的吆喝聲,一聲亮過一聲兒,但是那石碑林立分外顯眼,石峰想這裏麵有些人和自己並肩作戰,保衛北京。”錯了嗎?“石峰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捫心自問,”不知道“石峰想,就算時光倒流,自己還會做同樣的選擇。甚至可以說,自己當初並沒有選擇。石峰隻覺得分外寒冷,張景這一聲聲短笛,讓他耳邊又回蕩著青鸞和石逸的聲音,那時候自己教他們騎馬,可是他們都不好好學,都在哪裏閑談,還總是有著問不完的問題。
“石峰哥哥,你說我好看,還是嫦娥好看?”海棠色夾襖中的十四五歲的淩青鸞,撲閃著眼睛,俏皮地問。
“都好看,我們青鸞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青鸞聽罷,咯咯——笑著仰麵躺在小溪旁邊的草地上,仰望白雲悠悠。
“鸞姐姐怎麼就知道好看?”此時的石逸還是嘟嘟的臉,嬰兒肥,十歲模樣,揚眉一笑地望著青鸞,那青鸞並不惱。
”哥哥,你是武狀元,你說我會不會是文狀元呢?“石逸歪著腦袋問。
“哈哈哈——我的弟弟不中狀元,那誰還配當狀元呢!”石峰下馬,拉石逸在青鸞旁邊頭碰頭躺在一起。
“咯咯咯——哈哈哈——”幾個小人兒的聲音衝上雲的那一端,白雲也似乎和他們一起歡笑,風聲也跟著笑。不遠的山頭上,淩青城也臨風而立,石峰想這會兒的他心願得了,應該很得意,但是看他的樣子,反而看到他輕輕地歎氣,轉頭離開了胭脂河。
此時的張景,並不知道在他身後,還有人在凝望,他隻是還沉浸在那首《暮歸》中
嫋嫋炊煙送黃昏
稚子歸家忙——
未歸先聞麥黍香
圍爐聽火嗶啵響
光影嫵媚歲月長。“
(全部更新完畢,這就是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