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一大碗牛肉麵，金璿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百無聊賴地靠在院子的躺椅上，天上的星星很耀眼。
今日立秋了。
金璿抬手摩挲了一下另一隻手的手臂，天氣涼得可以，再加上白日小雨，夜晚降溫得更加厲害了。
搖椅上放了一件貂裘大衣，她隨手拿過來蓋在身上，蜷縮成一團繼續眨巴著眼睛看星星。
秋日完結便是冬日，天上的獵戶座也漸漸明晰，東麵不斷傳來寒風，那個人應該已經到那裏了吧。
想到這裏，她合上眼睛，蜷縮得更厲害。仿佛想要自己避開寒風，不要感受這樣的溫度。這樣，也就不會去想連若塵，不會去回想他說過的話，不回去思考在他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女子。
可是她也好想告訴他，不要去。
“好嫉妒啊……”
大雪翩飛，一頭秋葉蕭瑟，一頭白雪皚皚。
強烈的冬風把東川的雪花吹到了河對岸，在河岸上凝結成霜。
東川的天空是淡淡的紅色，最後一抹日暮在這裏沉落，而此時鄴城已經燈火輝煌。
靈風抬了抬馬蹄，發出一聲沉悶的鼻哼，塵王凝視著遠處東川的冰山，啟唇道：“這麼大的風雪，今日恐怕不會有人渡船了。”
連若塵不動聲色，唇形極好的薄唇抿成一條弧線，如同東川紛飛白雪下的丘陵，令人心生展望之感。
“為何沒有月亮……”
他輕聲低喃，塵王仰頭，除了剛剛冒出的星子，卻是沒有月亮。他想了想，才說：“今天隻是初五，皇上看不到月亮也是正常的。”
連若塵搖了搖頭，眼神裏顯出迷茫。
就像是約好的一般，他每次來看她，都是立秋月夜，天空上的明月是成血色的，就像咒語似的，他順著月亮的指引便能找她埋葬她的地方。
東川的大霧也是在思考期間慢慢浸透了周圍，最後連河岸都包裹了。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
突然，靈風耳朵一動，抬頭看向河對岸的濃霧，眼睛雪亮，似乎那裏有什麼正在靠近。連若塵見狀翻身下馬，上前一步抬手一揖。
“道長。”
濃鬱的大霧裏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但他站定腳步不再靠近，塵王眉頭緊蹙，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劍柄。
“子虛已經跟您說過不必再來，皇上為何還是遲遲不肯放下心頭的執念？”
連若塵眉宇一凝，沉聲道：“朕每年都來。”
“但今年皇上竟是帶著他人一起。”
塵王想了想，上前一步也抬手一揖，“塵王。”
“臣子隨軍祭奠，不想叨擾了道長清修。”
那人依舊站在濃霧裏，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你就是那個跟連氏爭奪天下的塵王？”
塵王先是一怔，看了身邊連若塵一眼，眼裏立馬染上了殺意，他將手握住劍柄，隨時準備拔劍出鞘。
然而連若塵隻是淡淡地望著河對岸，並未對霧裏人的話做出什麼反應。他沉吟了半晌，又問：“道長是不想讓朕見她？”
“見與不見不是子虛說了算，而是對方的意念。”那人似乎張開手臂，握了握飄灑在空中的雪花，輕輕搖頭：“如此薄雪，不急不冽，可見她沒有一絲想要見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