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便猜想肯定在夢想省議會的事,這也是一切在外省閑居者的夢想。

我們一下就穿越過了城裏,於是那馬車走到了一個似乎像是公園的園子裏了,隨後走到一所有幾座塔樓儼然可以冒充別墅的住宅前麵停住“這就是我藏身的居所。”克裏說。

他之所以要這樣說,就是想得到我的一番誇耀,我回答道:“挺好,樓很漂亮。”

在門前的台階上,有一個太太走過來,她的衣飾和發髻都是為接受客人的拜訪而特意打扮的,而且還準備了一些為接待客人拜訪而用的詞句,這可不像十幾年前我在教堂裏看到的那個淡黃頭發而神情呆鈍的青年女子。她成了一個雍容華貴濃妝豔抹的胖婦人——這類婦人,沒有年紀、沒有特點、沒有風韻、沒有靈魂、沒有一點構成女子所必具的條件。總得說來,她就一個娘,一個平凡的妻子,那種多子的娘,那種人性的牝馬,那種除了記掛子女和廚房裏的雜碎事以外,心裏絕無別樣記掛的肉機器。

她對我說了很多歡迎的客氣話,接著我就走到了門裏的過道裏麵,其中,克裏那三個小一些的子女,就好像部隊的士兵在列隊接受檢閱一樣,按著高矮排成一線。

我說道:“啊!啊!這就是那些在家裏的孩子嗎?”

克裏興高采烈地報著他們的名字:“喬·斯密土和貝內特。”

客廳的門是敞開著的。我走進裏麵,便望見一把大圍椅的當中,有個東西動了一下走到跟前才看清,原來那是一個人,一個癱了的老年人。

倫布鬆太太趕到我跟前說:“這是我的爺爺。他今年有87歲。”

隨後她便在這個發顫的老翁耳朵邊大聲喊著:“這是克裏的一個朋友,爺爺。”這個老爹使勁抬了一下手給我道早安,因此呀呀地說:“哇,哇,哇!”一麵搖著自己一隻手。

我回答道:“你不必客氣,老先生。”

於是我就向一個座位上一坐。

克裏進來了;他笑著說:“啊!你認識了老爹,他老人家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這就是孩子們的開心的事。他特別能吃,朋友,每頓飯總吃得要脹煞自己。假如我們由著他自己吃東西,你就真想不到他會吃成什麼樣,但是你可能會看見,你可能會看見。他癡心望著那些甜東西,就像那就是一些姑娘似的。你以前永沒有看到過比這更有趣的事吧,你等會看罷。”

隨後他把我領到臥房裏去,讓我梳洗,因為飯已經快做好了。我聽見樓梯上麵有一大陣腳步聲,因此回頭去看。是那些孩子們,都在他們的父親的帶領下列隊跟著我上樓,這大概是給我做樣子看吧。

我臥房裏的窗戶,正對著那片平原,一片一望無垠的平原,那儼然是一個野草和麥田所成的大海,既然看不見一株樹,也看不見一座山平淡無味,我想這就是這所住宅裏所應有的生活的惱人而淒涼的寫照。

一陣鈴聲響了,這是叫吃晚飯了。我朝樓下走去。

倫布鬆太太用一種舉行儀式的樣式挽著我的胳膊,往飯廳走去。一個男仆推動那老翁的圍椅,一直送他到他那份餐具跟前,那老翁挺費勁的扭轉那個顫巍巍的腦袋,用貪婪好奇的眼神,看著那些點心糖果,東望望西瞧瞧。

因此克裏擦著手掌說:“你就會找到使你開心的事。”

而且這幾個孩子,能理解他們會拿這個老爹貪饞的怪樣子給我看,便同時笑將起來,至於他們的娘,卻低聳著雙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