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夜黑時,秦梓恒領著白蓮在一山間溪流邊落腳,拾了幹柴,生了火,席地而坐。
“把這個吃了。”秦梓恒自懷中取出一顆果子遞給她。
果子如雞蛋大小,晶瑩剔透,圓潤光滑。
“這是什麼?”
“長壽果。”秦梓恒說:“神仙和一般小妖小怪吃了有美容和延年益壽等功效,凡人吃了則能長生不老。它能助你在恢複神之力量前不衰老。”
“什麼嘛!原來你嫌我老了?”
秦梓恒聳肩,“你不介意我比你年輕便好。”
介意!怎麼不介意?猶記得在現代與他重逢時,他二十三歲而她卻已二十八,隔年她二十九,他還是二十三歲的俊俏模樣,二人一起上街時別提她有多別扭。
白蓮不管三七二十一,囫圇吞棗三下兩除二解決掉長壽果,一點也不曉得要慢慢品嚐他辛苦搶來的珍寶。長壽果汁多肉細,入口甘甜,果汁入喉清涼,入腹溫熱,化作一股暖流貫穿全身,瞬間精氣神十足,全身輕飄飄放鬆極了。
秦梓恒坐在火堆旁,有一下沒一下往火堆裏扔幹柴,偏頭,看一眼旁邊兀自感受體內因長壽果而變化的神奇感覺的女人,嘴角微翹。
他本是無形無體的風,在六界飄飄蕩蕩從不停留,何時他也開始有了牽掛,何時,他也想要停留,想要像所有動物一樣,有一個家……
世上女子多的是,比詠荷漂亮溫柔的女子更不在少數,為何他會看上詠荷呢?她明明不溫柔,也不對他體貼,甚至……對他那麼狠心……
“喂,你在想什麼?”
秦梓恒回神,淡淡看了她一眼,繼續埋頭燒柴。
“你這是什麼眼神?”白蓮蹭過去,倚他而坐。
“跟你很熟啊?靠那麼近!”秦梓恒故意學起在現代時她慣用的語氣。
“哼!”白蓮惱怒,提起手肘撞過去。
秦梓恒身體微微傾斜,哈哈笑著坐好,將她攬入懷,緊緊箍在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頭。“我在想,這一刻真是難得。”
“以前的我……有那麼過分嗎?怎麼感覺我是殺千刀的負心漢似的。”她不禁在想,今生選擇了秦梓恒,那麼哪天與影無痕重逢,她又該如何麵對前世所愛呢?
秦梓恒揉揉她的發,答非所問,“走吧。”
“去哪?”
“隨冥,去看看我師父,你回來還沒去見見他老人家呢。”
“為什麼是大半夜去?”
“因為……我被逐出隨冥了。”
“他們為毛逐你啊?”
“因為我是魔神啊,世人眼中最大的壞蛋。”秦梓恒說:“我會拜入隨冥,還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受製於你的血之詛咒,否則老子才不當什麼屁仙呢!”
“嘿!你罵粗!”白蓮纖纖玉指直指他鼻尖。
秦梓恒俯首,欲咬她手指,白蓮趕緊縮回去。
“我是壞蛋,又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隨冥上仙!我也有喜怒哀樂,我也會記恨你的過錯!”
“小氣鬼!”白蓮雙手並用,捏住他兩邊的俊臉,扯了個鬼臉,“一萬多年了該消消氣了吧?”說著話,趁他掙脫開她的手,她湊近他的臉,準確無誤地吻上他的臉,強吻成功,彈跳起身,一溜煙跑掉,“快走啦,去隨冥看你師父。”
秦梓恒腦袋有一瞬間的短路,回過神,撫著被偷襲的臉,暖暖一笑,“什麼叫‘看你師父’?是你師公,也是你師伯。”
“咦?”白蓮停住腳步,一隻腳還未著地,金雞獨立偏轉回頭。
“走吧。”秦梓恒率先走掉,將她拋在身後,暗自抹了一把唇,手心裏立刻留下一抹血跡,垂下手,藏進袖袍中。
隨冥。
更深露重,積雪皚皚,除卻月華,和倒映在照心水上的月影,無處得見光亮。
秦梓恒與白蓮踩上照心水鋪就的地麵上,他以為照心水會蕩漾不止,照心水卻如一麵堅實的鏡子,不為所動。
多年不曾回清風殿,殿上顯得更清冷,卻依然不染一塵。
秦筠秦老頭見二人來訪,喜笑顏開,更是圍著白蓮左右審視,揚言若是她少了一根發絲便要拿他是問。
“你是我師公?”白蓮詫異,指著坐在一旁品茶的秦梓恒問道:“他管你叫‘師父’?”原來她和秦梓恒是師徒戀啊!
“你二人早已成親,焉能算甚師徒?再有,在他拜於我門下之前,我已是你師伯。”
“咦?這樣的話,我豈不是還有師父?”
“非也。”秦筠捋捋花白胡須,解釋道:“你母親是我小師妹。”
秦筠大致為她介紹荷神家族,秦梓恒也承認,她的家人包括一萬多年前許多生靈皆是葬送在他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