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恒來到地府,順著火紅色彼岸花的指引走過黃泉路,在三生石旁駐足,抬手拂過萬年多前詠荷在三生石上刻下的他的名字,感歎世事變遷。
他走過奈何橋,見了孟婆,喝下孟婆湯,暫時忘卻一切過往,投入輪回道。
天上十八日,人間十八年。轉眼,秦梓恒在人間“長大成年”。
凡人的秦梓恒沒有了仙氣,長相倒與過去無異,輪廓依然棱角分明,身材高大筆挺,舉手投足溫文儒雅。
秦風和常虹梟珂隱去身形立於人界上空,靜靜看著熬夜苦讀詩書的秦梓恒,皆皆歎了口氣。
秦風歎的是他現在的身世,他本來是名門之後,有錢人家的公子哥,還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二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後來八歲那年,父親在朝中遭人陷害,落了個滿門抄斬,他雖然被家丁偷梁換柱救出,但那女方家人怕被牽連,也就否認了親事,不與他相認。
秦風有時會氣狠狠地想,那個家丁怎麼那麼多事,不讓他被砍頭,否則爹爹早回來了!
常虹梟珂笑道:“那麼容易死還曆什麼劫?”
秦梓恒八歲那年,改名換姓隨家丁逃回鄉下,他苟且偷生,寒窗苦讀十載,為的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在朝中謀一官職,徹查父親關於貪汙受賄之案,揪出幕後陷害者,為父親報仇,為國為民除害。
另外……八歲那年與未婚妻於柔柔離別時,她說:“我等你。”衝著這三個字,他承諾:“金榜題名之時,便是我去你家提親之日。”
“恒兒。”窗外,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家丁秦楊。秦楊是個四五十歲的和藹老頭兒,鬢角發白,背部有些佝僂。
“爹。”秦梓恒應聲,連忙放下書本,下床去為他開門。
秦梓恒離開被窩,熟睡的小家夥被攪醒,它頂著一身白絨絨的毛發伸了個懶腰,在被窩裏重新尋個舒服的睡姿躺下,然後睜著兩顆圓圓的貓眼看著大半夜來敲門的秦老頭。
“爹這麼晚怎麼還沒睡下?”秦梓恒瞧了一眼天,看圓月已升至頭頂,明亮得可以當燈照。整座院子孤零零地陷入淒冷月華中,不遠處幾座民居都已熄了燈,到處陷入一片寧靜,隻餘蟲鳴,看來夜已深。
“明兒就要上京趕考了,爹給你收拾點東西。”說著,秦楊步入狹窄的小土屋,將手裏準備好的書簍放在地上,翻著書簍介紹道:“這裏麵啊,日常藥品和用品都有,防蚊蟲的,擦傷的,鬧肚子的,上火的,暈船的等等我都一一作了記號,還有,這個是我前幾天山裏剛砍下的竹子做的水壺。”他老臉堆笑,向他展示自己的木雕工藝。
“不用麻煩了爹,”秦梓恒握住他還在翻書簍的粗糙老手,“這裏離京城不遠,我很快便考完回來了。”
“要的要的!一個人出門在外,一定要考慮周全。”
“好。”雖不是親爹,但他一直將他視如己出。為了他不擔心,他選擇乖乖聽話。
得到答應,秦楊這才滿意,“那我先歇下了,你不要熬太晚,明兒還早起趕路呢。”
“我知道了,爹。”
送走秦楊,秦梓恒回到被窩裏,繼續捧起書本。熬夜看書已成習慣。看主人回來,小白貓立刻起身,鑽進他懷裏,蹭了蹭他。
“阿白,去玩。”他一手捧書,一手揉了揉白貓的頭,大掌握住它脖子之下的身軀,將它放在枕頭上,自己則是繼續借著微弱的油燈光看著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