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辦戶口的事情。誌農在國外生的小兒子在國內沒有戶口,夏老太太要誌民幫忙將戶口弄弄起來。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事,誌民有這個本事,誌農沒有。誌民和辦戶口處的人熟,名義上算是朋友,自然,隻是成人世界的朋友。誌民打了個電話給辦戶口處的小李,說明了情況。小李連忙應承下來:“夏教授,叫您哥哥帶上資料來我這辦就是了,您放心。小事情。”
大概是兩個月後,吃飯時的誌民突然想起這麼一件事,關心的問誌農:“戶口弄好了嗎?”誌農捧著飯碗正將飯往嘴裏推,隨口應了句:“沒有。”也不做解釋。誌民麵上不作聲色,心裏卻是生氣了,覺得這小李言而無信,電話上講的好聽,不給自己麵子。誌民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威脅,在這個小縣城裏,誌民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便是局長,也賣誌民幾分麵子,這小李竟然那麼不懂世事。誌民不開心的打電話給小李的上司,說了這麼一回事。果然,沒多久,便接到了小李的電話。誌民看著意料之中的電話,笑了笑,接起來。
“夏教授,您這打電話給我上司是怎麼回事呢?當初咋們說好了叫您哥哥拿資料到我這辦,可是您哥哥硬是沒把資料拿來啊。您這樣,讓我真是……”小李欲言又止。
原先沉浸在報複的喜悅中的誌民突然冷卻了,誌民以為這個電話會是溫泉,暖暖的,讓他銷魂。結果,竟然是一池沸騰著的水,燙的誌民全身通紅。難堪,羞愧。誌民甚至還來不及向小李解釋,便急急的掛了電話去質問誌農。誌農漫不經心的解釋:“我想即使把資料拿去了也不一定辦的掉。”誌民覺得憤怒,這種拿自己的熱臉去貼誌農的冷屁股的感覺早已不是第一次,初次嚐時,誌民覺得新鮮、不可思議;第二次嚐時,誌民笑了笑原諒了誌農;當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時,誌民覺得憤怒,但他告訴自己,他與誌農是兄弟,是兄弟。可當第六次、第七次,數不清的次數後,誌民隻是覺得可笑了。也不知是為自己這吃力不討好的行為覺得可笑,還是為誌農的愚蠢而自以為是的天真感到可笑。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讓我裏外不是人,你的戶口也辦不進去了!”誌民爆發了。
“他敢不讓我辦,我打1818黃金眼曝光他!”
果然,愚蠢而自以為是的天真,誌民再次笑了。這次不也是嗎,為了小小的瓷磚一事,竟然揚言要殺了他。可笑,太可笑了。為什麼同樣的父母,自己的哥哥卻這麼愚蠢,誌民不能明白。
當誌民誌農兩兄弟鬧的脖子漲紅時,彩霞卻正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中。彩霞早與原先那不爭氣的老公離了婚,那麼多年間,勾勾搭搭也有幾個男人,但是,這次,彩霞覺得不一樣了。這個男人身上有種女人看不懂卻情不自禁沉醉的魅力。又或許,正是看不懂,才讓女人沉醉。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多麼美。趙薇唱,我最怕最怕煙雨蒙蒙,卻讓彩霞覺得可笑,煙雨蒙蒙怕什麼,若兩人都被彼此看的一清二楚才可怕呢。就好像在看一隻被解剖了的蟲,無趣,令人作嘔。拖起袖子掩唇而笑,留一個模模糊糊走遠了的背影,被秀發遮掩著的臉蛋,這世間,哪個男人不愛這些,不愛這些看不懂又有些懂的東西。中國人把這叫做婉約,外國人把這叫做浪漫,但那又如何呢,都喜歡就是了。彩霞也喜歡。
這個39歲的男人比彩霞年輕了3歲,卻有一個才26歲還大學畢業了的老婆,有一個女兒,在省城讀著幼兒園。但那又如何呢,即便彩霞才讀了小學二年級,且還比這個男人老,甚至生命中早已有過三四個男人,一切都不重要。彩霞為這個男人著迷,彩霞覺得這個男人也愛她。
家裏過節時,彩霞將這個男人帶回家了,她希望這個男人得到家人的歡迎。承認還不夠,遠遠不夠,必須是歡迎,才配得上這個男人。彩霞想。對了,這個男人叫葉國勇。葉國勇是個聰明的男人,初次到夏老太太家裏,他急忙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給夏老太太,裏麵是一千歐元。夏老太太看見看似扁平實則分量很重的紅包滿意的笑了。
吃飯了,彩霞吃豬蹄不愛吃外麵那層厚厚的皮,用嘴將皮咬了下來吐入了葉國勇的碗中。葉國勇竟然也毫不介意的吃下去了。坐在桌上吃飯的夏求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愣。夏求不知道彩霞與葉國勇的關係。若是這樣的舉動放在兩個陌生人身上,內心剔透的夏求必是一眼便知的,甚至還會暗自不屑的笑。而這次,夏求竟然不能理解這樣的舉動背後的含義,或是,不願相信。吃著豬蹄的彩霞隻是笑的滿臉甜蜜,她在心裏想,或許,這次真的能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