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說是下半日，可瞿墨離直到太陽快偏西了才過來。
“皇兄。”他的禮倒行得有模有樣，隻是神情還懶洋洋的。
“歇夠了？”雲水似乎隻有在對著這個弟弟的時候，才會流露出相對輕鬆的樣子，“你這出去一趟又是大半年，現在終於玩夠了知道回來了？這個時辰來都到了晚膳的時候，朕可沒讓人準備你的份。”
“別啊！”瞿墨離一副討好的死皮賴臉相，“臣弟承認是來蹭飯的還不成嗎？再說自從接到皇兄的信，我可是緊趕慢趕的就回來了，就算沒有接風洗塵，皇兄總不能一頓飯都不給吃吧？”
安王素來不喜拘謹，他來的時候宮人們奉上茶點就退下去了。瞿墨離倒也自在，不等雲水發話就自個兒找了個位置在下首坐了。
“路上走了兩個月還多，你這也算是趕路？”雲水笑著哼了一聲，“原本是想讓你來主持這次恩科的事宜，你倒好，朕這頭三甲都出來了，你才回來。”
“那個，那個……那不是還有瓊林宴嘛。”瞿墨離知道皇帝不是真的怪他的意思，倒也不甚在意。雲水掌權以後他就主動在朝政要務上避嫌了，樂得在外麵尋花問柳，逍遙自在。瞿雲水登基後的第一次恩科，想必是想找一些他能信得過的人才。
先帝登基後就追封已故的王妃為皇後。瞿雲水的生母，當年在戰亂中不知所終的那位側妃也被追封了皇貴妃，自雲水繼位為後又被尊為皇後。
不管怎麼說，之前先帝在時墨離和雲水兄弟倆還是嫡庶有別。當年先帝在立太子這件事上，雖然墨離一開始就表現出沒興趣的意思，但到底在立嫡還是立長這個問題上還有有人非議的。現在自己這個從前的嫡子在這種用人的事情上就更加不好插手了，所以他故意拖延回來的時間，省的到時候出力不討好，有人還道他是安插自己的勢力。
“安王，安王，你倒果真是安逸啊……說到吃就來勁了，趕明挑兩個禦廚給你送到府上去，省的你每天都惦記這宮裏的吃食。”雲水也知道這個弟弟的用意，語氣自然十分自在。
我要是不安逸，你在上麵能放心嗎？瞿墨離腹議道，嘴裏還是說笑著，“那敢情好，皇兄可千萬別忘了。”
兄弟又說些其他無關緊要的事，在外人看來實在是一派兄友弟恭的景象。瞿墨離陪著雲水用過晚膳，便道是王府裏還有一群嬌妻美妾等著，早早的出宮去了。
劉管事等安王走遠了才回來伺候。說是讓他歇半日，可實際上哪裏有時間休息，他今天可是忙的腳不沾地茶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就連晚飯也是隨手抓了幾塊糕點啃了。
“安王爺其實今天在陛下用午膳那會兒就進宮了，他去了苗圃那邊待了有一個時辰，太陽大，那邊人也少，除了跟去的人遠遠的看著沒其他人在旁。王爺把隨身帶來的香焚了，也沒有令人準備瓜果，不過看著應該是去祭拜的。”
劉管事掂量著一句一句的說完，雲水始終不語置否，最後也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他接過劉管事遞過來的一個卷宗，卻並沒有馬上打開翻看，“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三個人都查過，身世現在看著都算是清楚的，和之前報上來的無異。就是狀元郎家裏……家中確隻有一位寡母不假，也未娶妻，不過去歲已經訂過親了，是隔壁街坊的一個姑娘。”劉管事邊說邊看雲水的臉色，腦子裏急速的考慮後麵的事情要用怎樣的語氣接著稟告。
前朝今朝都有為科舉前三甲指婚的慣例，若是已經婚娶且娶的是平民之女的，也有為其指一名貴女為平妻的，不過到了齊國建國後就再沒有弄個平妻的事了。這次的前三名，除了狀元郎靖宇因年幼尚未娶妻外，其他兩個都已經二十五六，早已娶妻生子了。
如今皇帝的長公主過兩年也要到了出閣的年紀，劉管事本來私下想著這個狀元郎年紀也不大，再過兩年也等得起，皇帝又要拉攏人心，聯姻是最好的辦法之一。說不定這事自己還能記一功，卻沒想到，那小子居然已經訂親了。
不過接著後麵查到的事，劉管事不由的再次腦門上冒汗，還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咋就那麼多事都趕在一起了呢？
“那個姑娘的背景，查過了嗎？”雲水不動聲色的問。
“查……查了。”劉管事不知怎麼的就結巴了，雲水抬頭看他一眼，他忙定了定神才接著說，“那姑娘家中也隻有一位母親，據說是嘉和元年京城亂時與靖宇的母親碰到一處的。當時狀元郎的母親在亂時死了男人，一個人帶著孩子，那姑娘的母親也是孤身一人，於是便結拜為姐妹，做了街坊好相互照應著。那姑娘是在嘉和二年四月的時候生的。兩個孩子是一處長大，據說是小時候訂過娃娃親，直到去年才正式訂的親事。”
“這麼說，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嘍。”雲水笑容曖昧，他已經把剛才那個記著舉子簡曆的卷宗放到一邊，將一塊小巧的凍石鎮紙拿在手裏把玩。”照你這麼說，那個小丫頭是個遺腹子。靖宇的父親雖然早逝，但卷宗上對其祖上和祖籍哪裏倒也寫的明白，那小丫頭的家人，你可查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