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教訓(1 / 2)

一聽這話,吳俊比是再也壓製不住,劇烈地咳了起來,每咳一下,傷口都會牽動,身子都會因疼痛而不住地痙攣,肉體上的傷口還可以愈合,但心靈上的傷口呢?

隻能隨著時間淡去,卻永遠無法真正地愈合。

董去來似乎完全沒有瞧見他的痛苦,繼續道:“我很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也無可奈何,隻能極力地找出凶手為死者報仇。”

他盯著吳俊比那張瞧不見一絲血色的臉,一字字地道:“所以為了寬慰桞堅的在天之靈,把凶手的樣子說出來。”

他以為吳俊比一定會說,哪知吳俊比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強道:“我…我不能說。”

董去來微微一怔,很快地上前一把板住吳俊比虛軟的身子,逼視著他,厲聲問道:“為什麼?”

吳俊比喘息了一陣子,才一字字地道:“隻因你不是他的對手,他若要殺你,就跟碾死隻螞蟻一樣簡單,你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聽到這個答案,董去來的心沉了下去,吳俊比說的或許不錯。

吳俊袖箭出手奪命的死亡之箭姑且隻是傷了他,讓他負傷之下割下了桞堅的人頭,成功地逃走了,而吳俊比自己險些喪命,若換了自己,能不能挺到天明還自是難說。

隻是性格決定著命運,別人越說他不行,他反倒越要做給別人看。

他突然鬆手,吳俊比的身子一下子失去支撐,砰地一聲撞在床板上,他的手立即掩住胸口,一對劍眉擰鎖在一起,臉上的表情不勝痛苦。

董去來卻是很欣賞看到他這副痛苦的樣子,他直起身子又盯了吳俊比許久才道:“你我已認識了一陣子,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絕不是被一兩句話給嚇大的。”

吳俊比沒有說話,忽然用力一掀被,露出他的胸膛,他的傷口已崩裂,鮮血濺出,染紅了厚厚的白紗。

董去來瞧著這一幕,他的胸口似乎也開始發痛,瞳孔漸漸收縮著,終露出懼意。

有時身教勝於言教。

血的教訓總是能夠令人印象深刻,吳俊比相信自己的鮮血足以讓董去來怯步。

董去來卻是怕了,與歐陽雄心闖蕩了這些年,每天過著箭口舔血的日子,他自己也曾受過傷,有幾次險些喪命,但他都挺過來了。

有了今日的輝煌絕非偶然而是用真實的血淚拚殺出來的,而今日當他親眼目睹鮮血淋淋的事實時,他磐石般的雄心也不禁被觸動。

若是換了旁人,他根本不會在乎那人的死活,可麵前的這人不是旁人,而是吳俊袖箭吳俊比,他不能不在乎,最終他讓了步,冷冷地丟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拂袖而去。

秋夜的夜晚格外地冷,吳俊比縮在被子裏仍感到徹骨的冷。

白天經董去來一陣折騰,導致他的傷口重新崩裂,董去來走後他幾乎又昏了過去,身上的奇冷令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醒來。

一整天沒人來給他送飯送藥,他現在連喝口水都已成了一種奢望。

他隻能舔了舔幹裂的唇,重新將眼閉起。

劉蕭蕭早已聽說了吳俊比為了保護桞堅不惜與一神秘殺手拚命,結果桞堅還是未能幸免於難,失了頭顱,而他自己則負了重傷,險些喪命,在閻羅殿外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她聽了後是又心疼又自豪,他總是這麼傻,為了義氣不惜犧牲自己,可是這樣的表兄才是最可愛的。

偷偷摸了把淚,又開始為他的傷擔心。

他一定很疼,沒人照顧,怎麼行。

她理了理淩亂的鬢發,扯了扯褶皺的裙板,準備出門去看他,不想卻發現董去來在房中逼問凶手的樣子。

她隻能離開。

夜晚降臨時她已熬好了碗玉米粥,來到房門前,見無人看守,這才輕輕地推開門。

見床上躺著一人,竟如夢如幻,顯得極為地不真實。

劉蕭蕭急步走了過去,她急於去看那人的傷勢,卻也極力地放輕步子,不忍打擾那人的好夢。

他頭微向後仰著,慘白的月光照在同樣慘白的臉上,他****的身子有一部分露在外麵,蒼白的骨節僵硬彎曲著扯住薄被的一角,似乎想將其遮掩,力量卻在此時突然消失,被子已無力拉起,隻能保持不動,維持現狀。

劉蕭蕭心如箭絞,她將玉米粥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然後把他的手拿下,要將被子蓋下,突然間一抹刺目的紅晃入眼簾,她手上的一切動作停止了。

掀開被子,那塊被血染紅的紗布便再也毫無遮掩地完全地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