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陸展元和何沅君這一對的初次見麵場景,要是龍衍在此恐怕會十分驚訝。何沅君因為女兒家的矜持和羞澀,一頓飯從頭至尾連頭都沒怎麼抬過,而陸展元,他對何沅君壓根兒沒甚麼感覺。
這原也在情理之中。
嘉興多美女,陸家大爺見過的美女數不勝數,何沅君充其量也隻稱得上溫婉秀麗,何況還有一個美貌逼人的李姑娘珠玉在前?他隻看了對方一眼,就專心和爹媽說話去了。
陸莊主看著他問道:“你不是去見李銘?你媽先前幫你算了日子,起碼也得半月才能回,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陸展元給他夾了一筷子菜,道:“他的劍童說他出外訪友,歸期不定……也是我不曾提前下拜帖,去的唐突——”他本想提及莫愁的事情,但眼睛瞥到對麵的何沅君,又把話咽了下去。他不想在外人跟前談論自己的私事,也就作罷。
這頓飯因為有個生人,吃得頗有些沉悶。飯後大家便去了廳房一側的小廳喝茶,陸氏夫婦坐在主位,陸展元兄弟坐一側,何沅君坐一側。
陸夫人這才找到話茬,笑吟吟地對兒子道:“展元,方才不曾仔細介紹,這位何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待人家客氣些。”
陸展元驚訝地望著父親:“媽怎麼了?”
“也沒什麼,”陸夫人又想強調何沅君的恩情,好叫兒子記對方的好,又不想太過誇大,惹了兒子擔憂,“就是上香的時候那石階路太長,我崴了腳,險些滾下去,何姑娘扶了我一把,不然摔下去可不得了!”現在回想一番,她還有些心驚呢。
陸展元聽了也不由後怕,立刻站起身,鄭重地衝何沅君抱拳一禮:“何姑娘,多謝你救了家母,真不知該如何感激才好!”
何沅君忙站起來,側身避了過去,道:“陸大哥不必多禮,便不是小女,換了旁人也會出手相助的,本是該當之義。”
陸展元聞言對她印象大為改觀,覺得這姑娘實在謙遜善良,對她喊自家“大哥”,也沒什麼太大的抵觸。
他的改變,陸夫人身為母親看得最清楚,心裏挺高興。她硬拉著何沅君回嘉興做客,一路上也在暗暗打量,這姑娘性子溫柔和順,尊敬長輩,照顧她像是出自一種習慣,可見平常就是個體貼的。她思及家中長子已到了婚配的年紀,便很自然地動了心思。
也不怪陸夫人竟看上了萍水相逢的何沅君。她出身官宦世家,嫁到了陸家莊,就算半隻腳踏入了江湖,然而自己卻半點武功也不會。
若按她的意思,最好能在娘家給兒子配一門親事,可是丈夫非說展元將來要繼承陸家莊,長子媳婦不能是文弱的深閨女兒。媳婦人選,就是他們這幾年最大的分歧,每每談起都要爭論一番。
如今她跟前正有個何沅君,無論是外貌身條兒,還是性情家世,無一不符合他們夫妻倆兒的要求,豈不正合適展元!
陸夫人笑嗬嗬道:“展元,你不知道,這位何姑娘的父親竟然是一燈大師的徒弟,武三通武大俠!”
陸展元驚道:“可是昔日段皇爺手下禦林軍總管?”說著又有些奇怪,“那姑娘怎地不隨武大俠的姓?”
何沅君搖搖頭,眼睛裏帶點淡淡的憂愁:“小女自幼父母雙亡,武大爺是小女義父。”
原來如此。
陸夫人見狀岔開話題,關切地看向何沅君道:“沅君,你此回隨我到嘉興來,可要去信告訴你義父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