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心裏順了過來,就關切地問道:“既然你喜歡李姑娘,可想好了要如何?”
陸展元精神一振道:“我就是想和您說,先前我與李姑娘約定半月再見,眼看就要失約……”
他這話一出口,陸夫人反倒急了。她自家是個女人,對女人再了解不過,當初與展元他爹相識,每每見麵之前便時刻記掛,數著日子,若是約定那天沒見著情郎,心中就升起各種忐忑,隻怕他後悔了,從此再不來見自己。
兒子一慣心高氣傲,等閑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這回既瞧準了一個,怎能因為失約而錯過?
“你快些回房收拾收拾,天亮了就出發,”她不放心地叮囑道,“還有,這回上終南山要想辦法見一見李姑娘的師父,你既瞧上了她門下徒弟,總得過她那一關。我讓蓮房替你拾輟些東西帶著,見人家長輩總不好空手上門。”
陸展元應了,給母親行了禮,春風得意地出門去了。這下與家裏知會過,隻管放開手腳使盡手段,把莫愁娶回家就行!至於爹爹那邊,自有媽媽去說,不必他去操心。
他此時對於要娶李莫愁沒有絲毫猶豫,乃是家風正派,為人正直的緣故。當然,若其中沒有因緣巧合和龍衍的有意推動,也不會如此順利。
隻說兩人初相識那一日。李莫愁如果不是顧忌龍衍的安危,早就出手教訓了強豪,然而她的手段霸道凶狠,讓陸展元見著了,驚豔自然還是有的,心底對她的忌憚也不會少。
他至今仍然認為李莫愁柔弱單純,就算知道對方習武,也沒有改變這種想法,就是因為當初見麵的第一印象根深蒂固。
再者說,如果那天龍衍沒主動相約陸展元,他們在樊川匆匆一別,縱然留有美好的印象,也禁不住時間的考驗。陸展元回到嘉興認識了何沅君,他心中沒有人,何沅君也算是個溫柔秀麗的好姑娘,也許他就順著陸夫人的意思,將終身就此一定。日後再遇到李莫愁,隻怕就是原著裏悲劇的開始了。
不提陸展元匆匆拜別家人,再轉回終南山,活死人墓,李莫愁又在幹什麼呢?
簡而論之,不過望眼欲穿罷了。
詩仙李白有一句“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正可解釋她眼下的心境。沒認識陸展元的時候,她不過是個天真的少女,最向往的不過是能到山下去耍一耍,別無其他。如今有空就去那一片黃素馨的小溪旁,有時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
她練功的時候倒也不想著陸展元,玩得高興了也想不起來,可隻要一空閑,愁緒就漫上心田,掛上眼角眉梢,悶悶不樂。
對此情形,龍衍初時還賣賣萌逗她開心,後來次數多了,他就懶得去管,隻去做自己的事兒去。這種女孩子,他往年在公司裏見得多了,管人事的每每到他辦公室抱怨,哪個部門誰誰又走了,不是跟著男朋友去外地,就是結婚生孩子。
他不是歧視女性,隻是男女在這方麵似乎天生差異就大,男人重視事業、朋友往往多於家庭,而女性的情感則永遠大於理智。
所以他的想法,就是隨師姐去吧。
半月之期轉瞬即到。這一日,李莫愁在外待到了黃昏才回。龍衍從他的那間墓室裏探頭出來看了一眼,見他師姐一身淺綠的紗衣沾了些草屑,神情憂鬱,眼神竟然還帶著一點傷心和殺氣?
“師姐?陸大哥沒來嗎?”他一副挺有經驗的小模樣問道。
李莫愁瞪他一眼,走進他房間裏往圓墩上一坐,氣鼓鼓地也不說話。
龍衍就暗暗地點點頭,看來是沒來了,不過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啊。
陸展元是說半個月,但十五天和十六天甚至十七天,都算半個月,或早或晚的,你也不能說人家就不遵守約定啊。他師姐生氣,還不是因為期待太大,以為對方會和他一樣的迫不及待,殊不知男人對隨口說出的話,還真沒有那麼過於講究……
他這次算是誤會了陸展元,哪兒知道對方陪著何沅君,也同樣暗自心急呢?
李莫愁歎了口氣,心道:“我也不是個沒羞沒躁的,何必整日那樣記掛他……縱把他放在心上,人家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心裏也許還不以為意,豈不是自討沒趣兒?”
她想到祖師婆婆那幅畫像,師父說她是為情所傷,才那樣早逝。往日並不覺得如何,現在想來,也許世上男兒,都是無情的。便暗自下定決心,明日不再去後山了。
李莫愁十分粗暴地給自己解決了心理問題,一句話也沒跟龍衍說,拍拍袖子徑自離開。龍衍詫異地目送她的背影,半晌有點摸不著頭腦。他還以為今天得給師姐做一番心理輔導呢,怎麼坐下又走了……
第二日龍衍隨著林氏讀書,林氏看他練字,不經意問道:“龍兒,你師姐日日出去,你可知她去了哪兒?”
龍衍猛地一個激靈,忙無辜地抬頭用大眼睛瞅著她,企圖蒙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