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一開始沒認出對方的原因,咳,因為楊過實在太髒了。才一天不見,一頭黑發就蓬亂不堪地堆在頭上,過長的劉海遮住了額頭和眼睛,更別提對方那一身破破爛爛的爛布條一樣的衣服,作為外表來說實在是一個合格的乞丐。
他想了想,彎腰撿起幾個小石子,兩指一扣,隻稍稍用了些內勁,小石子就如同子彈一樣刷的彈射出去,正如他所瞄準的一樣打在了另外那四個乞丐的膝蓋上,頓時一陣哭天搶地的哀嚎聲。他在同一時間躲到了一棵鬆樹後麵,估算了一下自己出手的力道,覺得那些人應當隻會遭個一兩天的罪,並不會傷及根本,也就靜待後續發展。
四個乞丐遭到突如其來的攻擊,全部跪了下去,還不知道是怎個回事。比起身體上的疼痛,他們更覺得害怕。其中一個大一點的捧著膝蓋驚恐萬狀地看著四下,叫道:“將軍爺爺!將軍祖宗!小的們得罪了!這就走這就走!”他覺得這裏肯定有鬼,不然怎麼幾個人同時跪下了,腿還莫名的疼痛?!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楊過,叫囂一句:“這裏就便宜你啦!下回再叫爺幾個看見你非揍你個屁滾尿流不可!咱們走!”
楊過看著這四個人倒地痛呼,又狼狽逃走,一開始有些莫名其妙,後來便若有所思地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笑道:“小子楊過,不知哪位神仙降下神通救了小子一命,不如出來叫小子瞻仰一番,好磕頭謝個恩德啊!”
他語氣吊兒郎當,混不吝的模樣看著十分欠揍,偏生生了一張俊俏的小臉,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讓人見了就心頭一軟,也是奇了。
龍衍在暗處哭笑不得,心道:“楊過啊楊過,你這張嘴總有一天非得給你自己召禍不可!”他可不想出去當這個神仙,但是一堆東西還在林子裏擺著,實在麻煩。他便輕咳一聲,走了出去,對著楊過似笑非笑道:“楊兄,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禮,還是算了罷。”
楊過見到是他,又驚又喜,跑過來喊道:“龍……龍衍!果然是你!你真的來了!”
什麼叫“果然是你”?
龍衍修眉一挑,問道:“怎麼?難道你猜到是我相助?”楊過有聰敏到這地步嗎?又不是福爾摩斯柯南!
楊過嘿嘿一笑,剛想拍龍衍的肩膀,被他眼睛一瞪,又悻悻然地收了回去,咕噥道:“這破地方當然不可能有神仙過來啦!我眼睛好使,剛才發現擊中他們膝蓋的都是些小石子,沒有內力不可能把石頭當暗器來用,從到這裏來我也就認識了你一個會武功的,不是你還會有誰?”
這一番推敲倒也有些道理,龍衍懶得與他計較,本想提溜他去搬東西,可是上下看了一遍,硬是下不去手,隻好衝他使了個眼色,道:“走吧,我帶了些東西今天吃,你幫我一起搬過去。”
楊過自幼見慣了人間冷暖,最會看人眼色,他光看就知道龍衍在嫌棄自個兒,但不知為何,卻一點兒火氣也生不出。他瞧著龍衍一身月白錦衣,幹淨又俊秀的模樣,反而覺得對方就該這樣幹幹淨淨,自覺地不去碰他。
至於龍衍說給他帶了吃的這件事,他更沒有感覺了,高高興興就跟著進了林子。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和熟稔,仿佛不是認識兩天,而是認識了兩年一樣。
車夫頭一次見到楊過,很是吃了一驚。他上回聽龍衍說認識了一個朋友,隻當又是和自家小舅爺一樣閑來無事跑到鐵槍廟的公子哥兒,後來見大奶奶讓帶了這些個東西給小舅爺的朋友,又以為自個兒想錯了,並不是公子哥兒,而是附近哪家的貧窮書生,與小舅爺一見如故神馬的……事實證明,他實在太天真了啊!
怎麼會是個小乞丐呢!!!
跪了!!!
但是車夫作為陸家莊的車夫,還是很有素養的,他麵上絲毫不露,很快給二人簡單行了禮,道:“原來這就是咱家小舅爺的好友,小的給您見禮了,這位少爺果然一表人才啊!”
“一表人才”的楊過:“……”
龍衍握拳抵住嘴,才堪堪憋住了笑意。
他反複深呼吸幾次,平靜道:“行啦,時候不早,你幫我們搬完東西快些往回趕,興許還不耽擱午飯。”
楊過這才注意到車上一堆的東西,愣住了。他以為龍衍所謂的帶點吃的就是單純的“一點”,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一車子!何況隻是大概一瞧,也知道這車上不僅僅是吃的,還有穿的用的!
他突然漲紅了臉,看著龍衍訥訥說不出話來。
龍衍先窺楊過沒有怒意,放心下來以後,暗笑他是個呆子!這孩子可真是……人家對他不好的時候,他能尖酸刻薄詞彙豐富到把人氣死,偏偏人家對他好那麼一點,他就變得口笨舌拙說不出話來!
龍衍眼珠子一轉,板起臉道:“你做甚這樣看著我?莫非你不肯接受我這個朋友的好意嗎?!”
楊過一下回神,急忙解釋:“不是!唉,龍衍,我,我隻是一時太過驚喜,並非生氣啊!你的東西送得正好正合適,否則我今冬還不知要怎樣度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