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一下，指著韭菜道：“韭菜能怎麼做？”
楊過想也不想就回答：“炒個蛋吧！”
“炒蛋……”龍衍咽了咽口水，點頭道：“那就韭菜炒蛋，然後拿青菜蘿卜做個湯，黃瓜和萵苣涼拌如何？”他點菜的架勢十足，完全一副隻管吃不會做的老爺模樣。要是李莫愁見到他這副模樣，定然會冷嘲熱諷，說不得還會上手好好一番揉捏，但是楊過對他莫名縱容，二話不說蹲下來就開始摘菜。倘若要外人來看，恐怕會以為楊過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楊過利利索索地摘了一籃子菜，拎著去了溪邊清洗，龍衍一路跟在後頭，楊過蹲在溪邊洗菜，他就抱臂靠在溪邊的老柳樹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他抬眼看天，不由叫正午的太陽晃花了眼睛，卻也懶得舉手去遮擋。此時正好是一天之中最為暖和的時候，而在這小溪邊，水聲潺潺，無事煩擾，樹木花草芬芳，讓人難以生出抗拒，特別是還有個人認認真真地給自己準備午飯……
龍衍眯起眼，懶道：“過兒，要好好洗菜啊。”
楊過歪頭瞥了他一眼，見身旁這人斜靠在樹上，仰起的臉龐在光線照射下白得幾乎透明，一身青衣好看得緊。不知為何，若是旁人這樣像呼喚貓兒狗兒一樣地使喚他，他定然百般不願，但是龍衍這樣對他的時候，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
他在心裏把龍衍這副模樣想象成富貴人家養得名貴的貓兒，對，就像他曾經看到過的那些有著美麗毛皮、矜貴語氣的貓，它們總是懶洋洋地窩在女孩子的懷裏曬太陽，倘使你去逗弄它們，也必然得不到熱情的回應，反而要是手裏拿著它們想吃的小魚，那些貓兒才會賞臉奢給你一聲嬌滴滴的叫喚，叫得你心甘情願地把小魚遞過去。
楊過為自己的想象偷笑一番，因為龍衍到來而變得愉快的心情更加振奮。
飯後，兩人稍作休息就出了窯洞，來到前麵那一片青石鋪的空地上。
龍衍手裏握著兩柄劍，一柄自然是他自己的君子劍，而另一柄劍，同他的劍有著一模一樣的劍鞘，重量卻比君子劍要重上許多，也要寬不少。
他顛了顛那柄劍，將它拋給楊過。
楊過抬手接下劍，為手裏的重量很是吃了一驚。他一直用的都是木劍，木劍雖然有個劍的模樣，練起劍招來自然也無不可，但是重量和手感不同，帶起的劍勢和劍風都無法與真劍相媲美。他握住自己的木劍，用食指輕輕撫過劍鞘，從鞘口一直滑到最下方的劍鏢，然後抬頭看向龍衍，抿嘴忍了半天，還是咧嘴笑道：“這可是給我的？”
龍衍微微一笑，按動劍簧一下抽出，劍鋒反射明冽的寒光霍然射到楊過的眼睛上，讓他伸手擋了一下。
“扔了你的木劍，我們比試一場！”
楊過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扔下木劍，抽出長劍刺向龍衍，他腳下輕點青石，從腳尖到右臂到劍尖正好是一條直線，借力直撲向前，正是一招張帆舉棹，劍勢借由他腳下的力愈發疾如閃電，這一劍縱然還沒到龍衍跟前，卻已經是漂亮至極！
“好！”龍衍大喝一聲，一招苕溪垂綸對了上去，急退幾步劍尖低垂一挑，正如老叟垂釣，複又扁舟一葉，不退反進，劍身平直攻向楊過的咽喉。
楊過尚且沒有對敵的經驗，但是他這一年已經將劍譜上的七劍練到了第三劍，正好是二十一試，方才二人來回兩招正是第一劍裏的，他早已純熟，想也不想仰身下腰避過了龍衍這一劍，鋒利無比的長劍從他鼻尖上一寸而過，劍風寒氣凜凜，令皮膚生疼。
他就地向右翻滾，旋身單膝跪地，手中長劍斜指向龍衍後腰，轉眼便使出了第二劍第三式細斟北鬥，正如名士舉手對天，要將那天上的北鬥星當做手中酒器，邀請世間萬物一起盡情豪飲，氣勢壯闊豪邁，劍鋒勢不可擋！
兩人一來二往不過短短幾息便過了七八招，雙劍相撞叮當作響，火光四濺，龍衍心中對自己這個徒弟非常滿意，雙腳交錯借力躍過楊過，順勢撿起地上的劍鞘旋身，楊過反應不及，叫他用劍鞘尾部的劍鏢抵住了喉嚨，動也不敢動。
他愕然半晌，垂頭喪氣地低下頭：“我……我輸了。”
龍衍揮劍入鞘，含笑看向他，柔聲道：“我教你武功，亦同半師，我與你比試不過為了考教你，看你劍法練得如何，焉有輸贏之分？”
楊過悶悶不樂地應了，也撿起劍鞘，擦了劍之後收入劍鞘中。雖然龍衍這樣說，但是他還是很想贏一次，不是為了贏過龍衍，而是想要叫龍衍對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