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地步,聰明如楊過自然已經明了二道人的身份,頓時對全真教充滿了失望。難道他千裏迢迢要去的天下第一教裏都是這種德性的人嗎?
他冷笑一聲道:“不過就是拍了一下石碑,方才我伯伯感慨邱真人大義你們怎麼就當聽不見?倘若你們為官斷案,那百姓們還冤死了哩!”
兩道人聽了臉色頓時一陣紅一陣青,氣得直發抖,互相對望一眼,竟然刷刷兩聲從腰間抽出長劍,矮道士一招“探海屠龍”,刺向郭靖下盤,另一個使招“罡風掃葉”,卻向楊過右腿疾削而去!
郭靖見狀勃然變色,惱道:“這孩子跟你們無怨無仇,何以下此毒手?這一劍豈非要將他右腿削斷?”當下身子微側,左手成掌隔住了矮道士的劍柄,一招“順手推舟”輕巧無比地將他的劍向左推開,矮道人便不由自主地劍刃倒轉,“當啷”一聲,與瘦道人長劍相交,反化解了對方攻向楊過的招式。他這一手以敵攻敵之技,原自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中變化而來,不用說對方隻有兩人,縱有十人同時對峙,他也能以此技借力打力,以寡勝眾。
兩道驚詫不已,但劍已出鞘豈能輕易收回?便又咬咬牙雙劍齊上!
郭靖濃眉一皺,脾氣再好也難掩不耐,心道:“你們這是初練天罡北鬥陣的根基功夫,雖是上乘劍法,但你們隻有二人,劍術又沒練得到家,有何用處?”生恐楊過被二人劍鋒掃到,側身避開雙劍,伸右手抱起楊過,叫道:“在下乃是丘真人之故舊,實非賊人,兩位不必相戲!”那瘦道人道:“你冒充馬真人的故人也沒用。”
楊過摟著郭靖的脖子,插嘴道:“馬真人確也傳授過伯伯功夫!”矮道人怒道:“小賊子休要胡言,卻來消遣人,隻怕我們重陽祖師也曾傳授過你武功。”挺劍便向他當胸刺來。
郭靖一味躲閃,卻是一頭霧水。他眼見這二道分明是全真門下,怎地偏把自己當敵人看待,實是猜想不透。不說他和全真七子情誼非比尋常,再加上如今還指望把過兒送去重陽宮學藝,縱然想不通,也不好還手。
楊過不傻,這時候看出定然其中有某種誤會。他見雙方幾招過後各立一方,便開口道:“兩位道長,方才是小子不遜,得罪了你們。隻是我伯伯確實是無心之過,我犯了過錯,他不忍對我動手,一時無處發泄才擊打石碑,並無冒犯之意!我伯伯姓郭名靖,你們定然聽過,他說與馬真人邱真人相熟自然也不是謊話,隻消往山上一走,自然知曉真假,不知二人道長意下如何?”
二道一番冷靜,再聽楊過心平氣和的道歉解釋,神色頓時驚疑不定起來。他們自然已經了解了郭靖的武功之高超,不下於他們的師父和師伯,但細看郭靖,見他神情樸實,一身粗布衣服,就如尋常的莊稼漢子一般,實無半點異樣之處,不禁又暗自生疑。郭靖可是當世英雄人物,怎會穿成這樣出現在終南山,又在這個當口?
郭靖見這二人有待懷疑,不由納悶。難道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才叫這二人草木皆兵?便問道:“二位道長,貴派可是遭遇了甚麼事情,竟叫你們這般審慎?”
那矮道人不答反問:“你說你是郭靖,可有證據?”
郭靖苦笑道:“我雖是外人卻會全真教武功,這莫非還不能算作證據嗎?此趟我並未攜夫人來,否則給你們瞧一瞧她的打狗棒,豈不是就都明了啦!唉,你們帶我上山,待見了馬真人和邱真人,自然就真相大白,否則我們在這裏打得兩敗俱傷,又有何益處呀!”
他神情坦然,態度誠懇,說的也有道理。二道人聽完,一時無言以對,半晌各自還劍入鞘,拱手賠罪,那瘦道人不自在道:“倘若果真如此,貧道二人先前之舉,還望兩位小友勿要往心裏去,這事實在是……”
一旁的矮道人道:“實在是這幾日山上不太平,我們奉命守山,見你們身懷武功,偏還對那石碑不禮,所以才誤會了。”
郭靖追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究竟為何不太平?”
矮道人就解釋了。
原來前段時間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個邪教,遠在嶺南,名叫朝陽神教。之所以叫邪教,乃是這教派剛在江湖上露麵,就與幾起滅門慘案扯上了關係,且教中人行事怪異狠辣,傷人不少。全真教派人去查探,還與那教主交過手,對方武功高深的竟然是一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