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誌亡秦,曾進橋下履。

佐漢開鴻舉,屹然天一柱,

要伴赤鬆遊,功成拂衣去。

異人與異書,造物不輕付。

重陽起全真,高視仍闊步,

矯矯英雄姿,乘時或割據。

妄跡複知非,收心活死墓。

人傳入道初,二仙此相遇。

於今終南下,殿閣淩煙霧。”

龍衍闔目吟誦了一遍,道,“這就是刻在石頭上的那首詩,一直到‘造物不輕付’為止,都是祖師婆婆所書寫。黃藥師撫石半晌,大笑數聲,隻道一月之後再來拜訪。一月之後果然同王重陽一起來到石頭前,他左手在石上撫摸良久,右手突然伸出,在石上寫起字來,他是從‘重陽起全真’起,寫到‘殿閣淩煙霧’止,那都是恭維王重陽的話。”

說到此處,楊過眼睛一閃,道:“我知道了,想必答案就出在黃藥師的左手中!”

龍衍哈哈笑道:“沒錯,祖師婆婆右手手指書寫之前,左手先在石麵撫摸良久,原來她左手掌心中藏著一大塊化石丹,將石麵化得軟了,在一柱香的時刻之內,石麵不致變硬。黃島主識破了其中巧妙,下山去采藥配製化石丹,這才回來依樣葫蘆。”

故事講完,楊過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他歎道:“祖師婆婆費盡心機,無非是想要王重陽認輸,往後同她廝守在一起,可惜王重陽輸是輸了,卻仍然辜負了她。可見這事隻有你情我願的,逼迫也得不來好結果。”

他殊不知他的這句感悟,其實正是對神雕之中許多人的注解。李莫愁逼迫陸展元,最後也不過葬身大火,公孫止求愛小龍女不成,造成楊龍二人諸多磨難,自己最終落得身死。他本是一派少年心性,卻道出了真諦,龍衍在旁微微一笑。可惜那許多所謂英傑,卻看不透。

龍衍溫和道:“說了這許多,你還是不想唾棄這畫像。”

楊過為難地撓撓頭,看向他:“師……師兄,一定要這樣做嗎?”

龍衍想了想,輕歎道:“罷了,那都是長輩之間的恩怨,做不出就做不出罷。祖師婆婆還曾說不準門下離開終南山,也不準收男弟子,現如今一條也沒有遵守,硬守門規也沒甚麼意義啦。我們出去吧。”

兩人離開後堂,剛走到大廳,就見洪淩波從桌子旁起身迎了過來。

“師兄,”淩波妹子一向高冷的臉上露出欣悅的笑容,語氣裏還帶著小小的期待,“師兄,咱們去林子裏,你跟我我喂招吧。”

龍衍有些歉意地摸摸她的額發,道:“師妹,你小師弟剛入門,這段時間我恐怕不能陪你了。不是還有喜鵲和鸚哥兒嗎,你也不能忘記教教她們,否則怎麼能做你的劍童呢?”

又是楊過!

洪淩波一陣氣悶,忍不住瞪了一眼站在龍衍身後的少年,賭氣道:“她們懂甚麼!連我一招半式也接不來!”說罷拎著劍轉身跑走,紗裙在身後揚起。

楊過叫她瞪的莫名其妙,心頭不爽,正要跟龍衍告狀,卻見龍衍一臉老懷大慰地表情,感慨道:“難得師妹這麼孩子氣,我都許久未見她發脾氣啦。”

“她真討厭!”楊過濃眉緊蹙,抱臂哼了一聲。

龍衍斜他一眼,有心要說他一句,轉念一想,這小子天生有根反骨,性子又獨,真要從長幼尊卑那方麵去教訓他,反倒會刺激他的逆反心理……算了,師妹也是一樣,這些孩子就是不能慣著,看慣成了什麼臭德行。

抱怨歸抱怨,師弟還是要教導的。龍衍帶著楊過一路走到常年練武的林間空地上,讓他獨自在中間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