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我想要一個‘長大的身體’時,列羅大哥帶我去實驗室讓我看過,據說是來自異界的重要人士被冷凍保存多年的‘身體’,當時列羅大哥願意理會的人不多,一隻手都數不滿,隨便一猜,自然能猜到是軍長。我當時還以為軍長是實驗室研究誕生的新物種,沒想過列羅大哥講真的,那是來自異界。我想,列羅大哥特別保存那個,是有一天會派上用場才會讓我看見。”
非眠話說的極度沒有條理,嚴重不符合他的個性。
印暄倒是明白為什麼,非眠這話有一半是假的,列羅絕對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更是不曾透露那具身體是做什麼用,非眠的目的是讓自己不要動手罷了。
“我在外頭全聽見了你說的那些話,有些記憶是自以為不存在,但是仍有辦法重現的,尤其那個身體一直冷凍在那裏,在‘王’的力量封存之下,列羅大哥是使用實驗做為封存媒介,那我就能將它打開、將那段記憶找出來。”
非眠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說這些話,他現在腦子已經是一團混亂。
直覺認為這樣可行、下意識覺得這是唯一的籌碼,他就要使用它。
印暄不怎麼愉快的微微皺眉,想了下非眠那些話裏隱含的意思。
“你是在……威脅?或是,警告我?”
非眠回答不了的冷沉著臉,幹脆不說話的默默回望他。
非鼎世界裏,每個人都以為危險的是自己、善良的是印暄,事實確實如此,如果,如果不真正惹怒印暄的話,不管是因為什麼事情翻臉,印暄肯定會留給他幾許餘地,留給他這位王些許的顏麵,遺憾的是,現在這件事似乎不行?
厭眠軍長在另一個世界的事嗎?和非鼎世界無關,不允許他插手?
“身為王卻被逼出走,肯定發生了非常嚴重的事,依那位王的個性,想必是最親近的人處在生死關頭,終於逼他自願走下王座,是誰逼他的?和當初追殺軍長、拿走證據的人,有沒有關係?猜測是有的吧?那位王在他的世界,在世界規則應該優先擁護他的情況下對這些事無知無覺,正常嗎?不正常的意思是,除非有些證據從來不在那個世界裏,否則千百年過去,絕對會被清理掉。”
非眠即使不曾去過那個世界,在這種危急時刻,能把事情想的多壞、能把人心渲染的有多惡劣不堪,他就會這麼一直線的猜測下去。
“說不定那顆被釘在軍長身邊,倍受他信任的釘子,如今依然跟隨著那位王,沒有受到半分猜疑,真要這樣下去?不將‘他’拔掉,沒有問題嗎?下一位引導者雪鶚難道不會被提前列為目標?要知道七水的王尚未即位,萬一,雪鶚在這之前,因為那個世界的事出了事情,怎麼辦?”
非眠火力全開,發揮他暗箭全部的本領,勢必要讓印暄放不下心。
“是啊,怎麼辦?”蜃始不是幫非眠說話,也不是幫定軍求情。
應該說,事情旁聽到這裏,無寧世界……說多黑暗就多黑暗!
印暄仰著頭閉上眼,長長的倒吸一口氣後,慢慢吐出,睜眼、低頭。
定軍沒有反應的望著他,彷佛毫不在意方才說出那些猜測的人是誰,更不打算自救,而是靜靜的等待屬於他該有的宣判。
“真過份啊,定軍,該說你是太坦蕩呢?還是太無情?什麼都放的下。”
印暄沒有好氣的丟下這句,想甩手扔開定軍的瞬間,又將它緊抓在手裏,用力搖了一搖,“變回來,變回小小島魚的樣子,我不想看見白嵌殺你。”
“什麼!”非眠是最先吼出聲的,然後得到印暄平靜漠然的一眼。
“喂喂,不要再刺激了,看不出來印暄還在暴走邊緣嗎?”
蜃始一把掩住非眠的嘴,使勁把人往後拖,把通往廚房外的路讓出來。
印暄靜靜收回視線,手掌上的定軍聽話的從甲殼狀生物變回小小島魚,彷佛掌握著人質就有說話的權利,他向廚房外走去,路過非眠身旁時扔下一句。
“把藏在那具‘屍體’裏的記憶找出來,不然……”
不然什麼?印暄連威脅都懶的說,身影已經消失在廚房外。
第一次覺得印暄這個仁慈的雙王霸氣威武,看起來如此的──窮凶極惡?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或者,是養了隻惡魔太久,人跟著變黑?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想要成為王,首先要做的,是把所有好的東西,全裝進自己腦袋裏。
不好的人事物,能遺忘就遺忘,不能遺忘?當然是全部處理掉。
可以容許心軟,但是不能容許無條件、無底限的心軟。
要以大多數的利益為利益,小部份人的利益不到活不下去就別管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