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不需要順著線索往下追?因為找到了錯誤所在。
默默旁觀的蜃始,深感現場氣氛十分詭異,某個手捧甲殼狀生物的保父,想把手上的生物大卸八塊煮來吃般,正散發著一種深冷的殺意。
第一次接觸如此凶殘的印暄,蜃始明明想插科打諢、緩和氣氛,卻連對上印暄視線的膽子都沒有,在廚房角落捧著喝幹的湯鍋想了一會兒,無解。
貌似真的氣急了、氣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印暄真這麼生氣啊?
蜃始稍微代入性的想像了一下,明明沒死的人,隻因為認定事情已經結束、此後與他無關,就將過去置之不理,結果害得一位王需要出走,唉呀,光是這麼想想,他有一種憋悶感,恨不得能張口罵上幾聲。
當年,因理死後下落不明,科克(柯瑟)跟著轉世去了,然後一樣不知所蹤,彷佛隻有自己被留下來的感覺,糟糕極了。
(雖然還有個劣多在,可是那副被逼上梁山,剩他一個人獨撐大局、提倡均衡的人見人厭嘴臉,誰敢跟他親近啊?嫌那個惡魔手上軍刀不夠利嗎?)
更別說後來柯瑟一副“幕後大魔頭”的姿態再現,甚至引發蜃始許多不好的猜想,才會接下少女魔王的委托,親自去堵他,有些話非問清楚不可。
之所以那麼不信任柯瑟,不再將他視為當初的友人,全跟他許多年的避而不見、隱於暗處有關,幹嘛人活著且什麼事全記得卻偏偏要藏起來啊?到底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這麼幹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啊?
好吧,其實柯瑟並不是他想像中謀殺因理的罪魁禍首,是他腦補的太厲害。
隻是,被留在原地的人,麵對靠自己無法解決的局麵,除了恨,還能剩下什麼?不說那位水母王的事,蜃始當時可還有位黃金獅王在後頭“獅”視眈眈,明明已經找到的目標(因理),一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幾乎為他判決了死刑。
那種恨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更在能夠徹底解決前,彷佛刻進了骨子裏,一時半刻不能或忘,要緊緊的牢記著,為了等待結束到來的那一天!
用自己的例子這麼一想,蜃始忽然覺得印暄的忿怒是能理解的。
本來想說點閑話圓場的決定,到此彷佛沒有出現過。
嗯,活該,蜃始覺得“定軍”一定要為此付出代價,才解恨。
所以他捧著空掉的湯鍋,悄悄的、慢慢的、偷偷的準備離場。
然後?鐺啷一聲,空掉的湯鍋摔在了地上,引來印暄的注意。
“你聽到多少?”印暄是不在意這些事被知道,不,應該說,知道的人不要是白嵌,誰知道都無所謂,之所以這麼問,純粹是為了對方的表情。
成為王後一直沒有“長大”,維持原本外表不變,介於男孩與少年之間,大多數時候因為其身份感覺成熟,被視為少年看待的這個人,心裏歲數早是外貌近百倍的他,一向善於用各種表情掩飾心裏真實的想法,如今難得真情流露。
非眠無比恐懼的看著,看著印暄手上稍顯陌生又十分熟悉的生物。
“……不要殺軍長。”非眠這次是真的怕了。
從在廚房外就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殺意,冰冷的足以使人打寒顫!
隻是,那是印暄啊,一直沉默著任他利用、幫他收拾各種爛攤子,為他說好話、替他處理麻煩事,對他好的不能再好的印暄,他、他怎麼會有這一麵?
殺伐果決什麼的,以為那是離印暄很遙遠的東西。
非眠不想麵對這樣的印暄,又害怕自己不進來,真會發生濺血事件。
印暄麵無表情的看看他,再低頭對上連求饒都不說的小小定軍。
輕輕舉起兩隻巨螯,定軍澄澈的眼神裏,絲毫沒有混入畏怯之類的情緒。
“你認為從無寧出來的人,會忘記什麼是殺戮嗎?”印暄問的平靜。
定軍默默的搖搖頭,他們推翻暴政的一路上,這位管家爺爺雖然充當後勤,不曾出現在前線,可是事後的戰況分析、戰局推衍什麼的,他所提出來的意見永遠狠辣、殘酷、現實的會讓人不敢置信、無法麵對,可是又異常信服。
會那麼想一場戰爭的人,極少數是真的不敢動手的人。
或者說,有能力的人想的多了,總會有衝動想去試著做做看,能夠壓製住這樣的想法,堅持隻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這樣的管家爺爺更可怕。
所以說,如果真有必要,定軍從來不以為管家爺爺會不敢殺人。
認命似的閉上眼,定軍放棄了掙紮,因為錯的本就是他。
“不能,印暄你不能殺軍長。”非眠的手突兀橫到了印暄眼前,擋在小小的定軍上方,卻沒什麼信心的,手微微顫抖。
“你知道它是?”印暄本以為看過小小島魚模樣的非眠,不會那麼快發現手上這隻甲殼狀生物是厭眠軍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