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楚悼王心花怒放,如獲至寶,立馬就要拜吳起為國相;希望通過能人效應,讓一天天破落下去的國家重新振作起來。君臣兩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對吳起來說,治國理政,沒工錢白幹活都可以;不為別的,就為心中的夢嗬。
多少年,老吳心頭有個揮之不去的夢想:在古老的華夏大地上,再造一個至陽至剛的大一統國家,戰則必勝攻則必克,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在魏國,吳起的夢實現了一部分,由於始終未能登上相位,使他難以完全實現抱負,最終漸漸失去了信心,被迫離開魏國。
特種人才,好比伯樂眼中的千裏馬,如果得不到好好重用和適當發揮,往往還不如一匹普普通通的家常馬;後人都簡單的嘲笑葉公好龍,“好龍”的葉公其實比比皆是哩。
怪誰呀?國有國運,人有命運,所謂命也、運也!
吳起是幸運的,因為遇上了魏文侯;吳起又是不幸運的,過了知天命之年--老都老了還不得不跳槽,成了一個“四○五○”人員,要重新尋找新的東家。好在,楚悼王也是個難得的東家,尤其是很買吳起的賬……第一個步驟,吳起作為苑守,先到苑地呆了一陣。在此期間,老吳如法炮製,輕車熟路選拔訓練了一支“魏武卒”式的楚國新軍,繼續貫徹執行新軍事變革思想;另外在“息”那個地方,還與舊貴族屈宜臼就變法問題進行論戰。
然後,他回到郢都走上令尹(宰相)的工作崗位,主抓楚國的改革開放大計。通常所謂改革:一是撥亂反正,也即糾錯;另一種是資源整合、利益重新分配,楚國就是該情況。
吳總在楚悼王全力支持下,在楚國大地掀起一場狂風暴雨式的變革運動。
我們知道,吳起也是儒家係統出身,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孔子本人那麼溫良恭儉讓,其孫子孔汲(子思)可就比他牛的;子夏也許文質彬彬,他的徒弟田子方就敢於蔑視富貴者……龍生九子,各各不同嘛。
其實,吳起的作派風格是法家的,與李克那一套挺合拍。
他老人家可沒那麼溫情脈脈,一朝權在手,便將令來行。
毫無疑問,吳起在變法過程中基本上就是按照法經上的內容一步步來做。
法經上管那些老貴族叫“淫民”,是國家的寄生蟲,虛耗國家的財富,不削你們哪裏來的錢,沒有錢怎麼去養兵,沒有常備軍怎麼能打仗,那些奴隸兵能打得過人家的職業兵嗎?
人投我桃,我要報答他滿院子的李花。
為達成此崇高目標,吳起的法家風格是不擇手段,大“公”無私。
不是大家都耳熟能詳的麼?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死人的事是經常發生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麼文質彬彬溫文爾雅!
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吧,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吳起馬上動手,先是詳定律令彰明法製,然後裁減冗員撤去不急需的官吏,改革公族世襲的授爵製,廢除較疏遠的公族;接著,斥逐那些高談闊論的遊說之士,統一國家輿論,鉗製全體百姓的思想意見。
大刀闊斧,以快刀斬亂麻的鐵腕手段進行整頓;誰敢持有異議,逐出地球去。民主?沒聽說過!自由?開玩笑!百姓都自由了,誰給國君抬轎子嘛!
吳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削掉一些舊貴族手中的權力,剝奪他們的封地,如果有反抗也許就將毫不猶豫削去他們的一顆大頭……麵對這種狂風暴雨式的改革,自然有人歡天喜地感到痛快無比,淋漓盡致,大呼過癮!
至於那些突然被逼入絕境的人,根本就來不及喊冤,而且也無處投訴--隻好忍氣吞聲夾起尾巴,拋卻全部私產,帶上深仇大恨,駕著他們的馬車,唱著他們的歌兒,去開發祖國的邊疆……短短時間,國事就走上了正軌;病懨懨的楚國,像一隻怪獸,似乎又恢複活力開始吞雲吐霧。
曆史上的滅國老手楚國,經吳起猛藥救治,迅速煥發青春活力;然後南禦揚越,北並陳蔡,西向攻打秦國;恰好,三晉的魏與趙又正在互相掐架,吳起驅動楚軍,仿佛大牛撞進瓷器店去,把個老魏家鼓搗得柱斜梁塌東倒西歪,搞的是滿地雞毛一片狼藉。
就在此關鍵時刻,楚悼王熊疑掉鏈子了--他見自己手上失去的陳蔡地麵,如今又打回來了,甚感欣慰,覺得自己可以毫無愧色地去見列祖列宗於地下,於是太興奮就“拜拜”死了。
這下子,可害苦了令尹吳起;作為一個具有高度敬業精神的非常稱職的職業經理人,吳起突然失去了後台老板。改革開放才剛剛起個頭,得罪人的事情卻已做了不少,這活兒算誰的呢?
那些遭受損失或麵臨利益受損的貴族,開始瘋狂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