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兔死狗烹定律(1)(1 / 3)

細心的讀者也許會感覺到,進入戰國以來,先是魏國很牛。

可是很牛的魏國,被東方齊國修理得死去活來;按理說起來,齊國總該老子天下第一吧?沒有!齊威王田因齊似乎拿楚威王熊商毫無辦法哩,連自己的家務事都沒法兒痛快作主……看起來,還是楚國牛哇!

且不說楚國曾被過氣了的魏國打得喪城失地、滿地找牙,接下去它又該讓西方的秦國來醫治,一直修理到沒有半點兒脾氣為止。這情景,大約可以用一句話概括: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

如今真正沒人能治的卻是被華夏文明瞧不起、受排擠的弼馬溫秦國!

從奴隸到將軍,命運的轉折點究竟在哪裏?

招聘會

公元前361年,秦孝公嬴渠梁執政元年,秦國頒布一個有趣的“求賢令”;像所有黨八股一樣:開頭說了一通祖上如何的輝煌、曾經怎樣的闊綽排場,然後話鋒一轉開始罵替罪羊--那些替罪羊使得國家動亂、祖先蒙羞、子孫丟醜……鋪墊完畢,這才高調聲稱--現在我們公開征聘能人,不管阿狗阿貓,隻要有手段使秦國富強起來,我就請他做“高幹”,分封采邑。當時還在魏國安邑逗留的衛國人公孫鞅,很快得到了這個消息,於是覺得機會來了,匆匆忙忙收拾包裹行李,西行入秦。

公孫鞅風塵仆仆,帶著魏國前丞相李悝的《法經》到達當時的秦都櫟陽,通過國君寵臣景監的引薦,見到秦君本人。二十二歲的小夥子嬴渠梁才剛剛登基,從死去的老爹獻公手裏接過這家“秦記公司”。

說實話,此時的秦國也就二流小國模樣。至少心理上如此,沒人當它一盤菜。如同維新前的那個小日本,說它世界大國,肯定是腦袋進水,鬼都不相信嘛。

當時,黃河、崤山以東有六個強國。田氏齊國的田午、楚宣王熊良夫、魏惠王魏罃、燕悼王、韓昭侯韓武、趙成侯趙種,彼此不相上下,幾乎都比老秦家的孝公財大氣粗。

淮河以北、泗水兩岸,還有十餘個小國,就像幼兒園小朋友或者幹脆說像敬老院的老頑童一樣吵吵鬧鬧,互相瞧不順眼。尤其是與秦國接壤的楚和魏,自恃實力強大,簡直就不拿正眼瞧著秦。

魏築有長城,從鄭縣開始,沿洛河北上,直抵上郡;楚地由漢中向南,包括巴、蜀和黔中。秦則地處偏僻的雍州,簡直就是個邊區小國的感覺。

祖上也曾闊過,追根問底的話,最初隻是給周天子養馬的;人家領導念他養馬手藝還不錯,隨便賞個小小封地,還不是正經的國,隻不過是附庸。直到後來,幫周王搬家有功,周王將自己老家那本“房產證”封給秦,才算是開國了。

大家知根知底,後來不又衰落啦?又不是貴族,沒人瞧得起!不能參加中原諸侯的結盟,壓根兒不為國際社會重視,大家都用對待夷狄的態度對付它,時不時派兵侵奪其土地。

糟糕的是,連個說理的地兒都沒有。

因為東周王室早已衰微,往高說,也隻是一顆橡皮圖章的價值。蜷縮在洛陽的周王自己都很受氣,哪還有力量主持正義維護天下秩序啊。諸侯們都無法無天的,靠武力征伐,爭相兼並。

對於“菜鳥上路”的嬴渠梁,真是環境惡劣,外受強鄰欺壓,內有貴族專橫。一句話,快窩囊死了,太鬱悶。用他自己的話說:“國家內憂,未遑外事……諸侯卑秦,醜莫大焉。”

所以他頒布“求賢令”,明白表示: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尊其官而封之地。毫無疑問,秦公嬴渠梁可是真心想“求士”的。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老外公孫鞅前來應聘求職。

年輕的秦記公司董事長,開始直接麵試落魄而自負的公孫鞅。

可眼前這個衛國鬼子大談什麼“做帝的辦法”、“做王的辦法”,直聽得人昏昏欲睡;嬴渠梁按捺著性子,要不是擔心壞了自己“求賢若渴”的招牌,老早就轟他出門叫他滾犢子走人了。

事後,嬴渠梁對景監頗為惱火,說:“你介紹來見的那個賓客,隻是一個狂妄之徒;說什麼‘用帝王之道治國,功德可與夏、商、周三代盛世相比’。

我可等不了幾百年,隻想秦國在我當政在位時趕快富強起來!”

寵臣景監於是責備公孫鞅說:“先生就不能少講一些迂闊的大道理嗎?還不如來點實實在在的吧,這樣人家才有興趣聽嘛!”

公孫鞅隻好說:“帝道、王道、霸道,各有做法不同;所以,我都逐一說出來,好讓國君選擇。現在我是完全清楚了,還麻煩您想辦法讓國君再接見我好嗎?”

也不知道景監到底收過人家多少好處費,果然又一次給安排了麵試機會。

這一回,公孫鞅不但談霸道,還開始講述“弱民強國”的具體策略--求職者:通常情況下百姓都怕死,不願意打仗,但可以通過製度改革設置,讓人變得喜歡打仗、渴望戰爭。辦法是,把所有追求富貴過好日子的路全給堵死,隻能上戰場殺敵才可以取得想要的……麵試官:這行得通嗎?

公孫鞅:行啊!人性有個特點,虧本生意沒人做,殺頭買賣有人做哩。

嬴渠梁:仔細講講,嘿,仔細講講。(麵試官兩眼放光,一聽就是半天)求職者:天下利益也就是那麼一些東西,土地、城邑、人口、牲畜等等,多少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如何全部壟斷起來、控製起來--不能讓百姓隨便得到;如果想要,也就一個途徑……麵試官:打仗殺敵去。寡人應該掌握全部財富,好主意,引誘他們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