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衍鍾道:“所以他連為聖都不是,又怎麼辦得到這大道層次的偉業呢?”
韶旭道:“他未來可能是。”
“未來?”
鍾體搖動,好像在搖頭,蕩漾無形漣漪,“為聖之存在何等至偉與高遠,至少我在未來,沒目睹過當紀有人得證如此心境。”
“當紀不行,那下一紀呢?下一紀不行,再下下一紀呢?”韶旭駁斥。
“不會的。”
虛衍鍾否定,篤定自我堅持,認真道:“你知道為聖什麼涵義麼?生而知之是大道資質不假,但心境為聖,卻代表那個人眼光已是大道層次!似那樣的飄渺出現,古來今往都知曉,命運洪流都要為之開道,助其明悟至理!”
這就是為聖。
在他眼中,真正能接引世人脫苦海的至偉存在。
“姑且請你再多看一眼。”
青衫客相信那些注定的命運不假,卻不服!
眸光淩厲,指著前方正與人文鬥的鈞裕,問道:“他現在到了什麼地步?!”
氣勢咄咄逼人。
可虛衍鍾體會過更強大的,麵對如此,於他而言不過沐浴春風罷了,本就打算給韶旭個麵子,僅粗略掃一眼。
怎料有童聲突響:“真如。”
——中道、坐忘、真如、為聖,這心境四地的真如!
“真如?”
聞聽得囚地索如是說,古鍾形體一頓,隨即靜止半空,不動卻嗡鳴大道天音,好像在認真打量遠方。
好久,才壓抑住情緒,聲音低沉道:
“怎麼可能,他已經接近為聖了才對,而如是長久下去,這個紀元末肯定能得證那境地,但為何……”
——為何命河裏不見?
稍作思考,他想到了。
幾乎同時,韶旭也想到了。
餘光瞥見鈞裕文鬥隙間,突有殺招暗襲,冷芒似毒蛇擇噬,折射清冽寒光,虛衍鍾居然率先大叫:
“不好!”
嗤——!
一張筆墨未幹的宣紙被韶旭卷著擲了出去,撕裂虛空,破音生嗤響,行徑當中又粉碎成無,騰躍一道莽莽雪亮意。
呼嘯著,又似希聲,徑直朝那猝不及防的殺招上趕!
當!
火花四濺。
鈞裕回首及時,看到了一片的絢爛,還看到匕體斷裂以及持匕的錯愕人,得見其轉眸,盼向劍意飛來的方位。
於是他也看去。
有青衫者,左肩蛟龍右壽龜,眼眸藏滄海,腕臂纏鐵鏈,鐵鏈上係著個黃銅鍾,如是慢走,踱步琅琅而至。
風輕雲淡,有如無物。
笑意淺淺,明滅漸熄。
“你來了?”鈞裕問。
他覺得他該笑的,可當下四麵楚歌,還有不信奉與遵循鐵則人覬覦,殺機四伏,實在不是該笑的場合。
可他還是笑了。
君子如玉,春風脈脈之溫雅,朝陽般,朝迎著那為踐行一諾而奔走萬裏的人。
對方則應:“我來了。”
話音落,彼此距離保持得剛剛好,他站定,神色收斂,古井不波。
一如鈞裕初見那樣清冷。
可鈞裕明白,此間青衫已不複從前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