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羽涵照常爬上馬車去上學。
他臭不要臉的爹也跟著欣欣然地上了馬車,顯然是打定主意要蹭羽家的便宜。
羽家阿娘則是萬分擔心,覺得他爹一定會在馬車上趁機欺負孩子。羽夜嵐倒是完全不擔心。
她能看得出來,羽涵雖然被打過,也被爹爹忽視過,甚至帶頭虐待過,但他本心裏並不害怕那個人。
他真正害怕的,也許隻是這個神經病會把他的家人也一起害了。
所以羽涵更希望皇叔也能坐上馬車,甚至已經到了一種迫不及待想把他弄走的地步。
當羽涵把頭從窗戶那裏微微探出來,衝著她告別的時候,羽夜嵐也揮揮手,欣欣然目送他們倆離去了。
然後,她便從馬廄裏隨便挑了一匹馬,翻身躍上馬背。
既然供她馳騁的草原沒了,便去山上溜達溜達吧!
羽夜嵐一開始,想得確實是這麼簡單的。
現如今已是春暖花開,山上的植物都已經發了芽,處處是一片生機盎然,就連先人鑄造的小路,也都被茂密的蕨類植物所覆蓋。
這樣一眼望去連條路都看不見的環境,大概也就隻有老獵人可以摸得到方向。
所幸,老馬識途。
羽夜嵐放開韁繩,任馬兒慢悠悠地往林子裏走。
至於跑來這兒的目的麼?很簡單,就是想找個地方躲躲,散散心。山上誰都找不到她,便可以大大方方,以天為蓋,以地為廬,好好睡上一個自在快活的覺。
結果,她卻在這裏碰到了一個完全沒想到的人——楚慕堯。
他就站在林子裏看著她,身後是透過樹葉灑下來的,星星點點,斑駁的陽光。
那眼神裏,說不清楚裝的是什麼。
羽夜嵐的第一個反應,當然是轉身想逃。
開什麼玩笑,皇叔還在她家住著。她也是好不容易跑回來的,所有事情一下子堆在一起,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呢!她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被他抓回去?
結果當然是,楚慕堯迅速從她身後追了過來,不過幾步的工夫,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將她整個人都扭轉過來,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掉進他的懷裏。
粗重的喘息聲,在兩個人耳邊與唇邊來來回回。
與他對視的工夫,羽夜嵐竟然不自覺地走了個神,心裏想著自己確實需要鍛煉了。
居然跑幾步就累了,心髒還撲通撲通跳這麼快,根本停不下來!
楚慕堯一邊緊緊地抱住她,一邊把頭伸過去,附在她耳邊輕輕道:“別跑了,京都裏已經沒人能害你了。”
這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羽夜嵐心中一寒,竟也忘記了掙紮,連臉上的血色都瞬間褪去,不再像塗了胭脂似的那麼誇張。
“什麼意思?”
“錦榮的母親教子無方,失了寵,皇上賜了五皇子一杯毒酒,錦榮也跟著失寵了。皇上又添了兩個小公主,親自賜名,寵愛得很。現在,再也沒有人有能力嫉妒你,想方設法地要把你弄進天牢了。”
伴君如伴虎,聖寵加在頭上的時候像一座山,倒下來的時候,也像一座山,瞬間就把幾個人壓死了,了無聲息。
皇上,果然心狠,一杯毒酒就把自己最寵愛的孩子毒死了,輕飄飄,好像不是在對待一個生命。
羽夜嵐身上的血,已然涼了一大半。
緊接著,她便聽到楚慕堯輕輕對她說:“現在京都情勢複雜,匈奴混了許多人進來,皇上卻在兩邊猶豫不決,小仙女,我需要你回來,幫我的忙。”
一邊是家,一邊是他的請求。
這自然是個痛苦的選擇。
然而,若是國不複存在,哪還有什麼家?
羽夜嵐想了想,終究還是主動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堅定道:“好,我陪你,一起麵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