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秋風蕭瑟,我在那個石將軍的帳篷裏,換上婆子們幫我準備的新衣服,梳妝打扮後坐在床上等他。耳邊彌漫著另一種語言,雖然聽得懂,但仍是覺得煩燥極了!
談笑聲越來越近,“他要進來了!”咬了咬嘴唇,我端正身形,抓著花瓶碎片的手用了用力。
“321……”
“吱……”門被推開了,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而下一秒,隨著門被關上,眼前33的人也收起了偽裝,恢複了醉酒前的神色,十分清醒。
緩緩踏步而來,我耳邊隻能聽到那撲通直跳的心跳聲。還好有蓋頭蓋著。
冉閔走至子衿身前,站定不動,看著燭光搖曳下,紅紅的蓋頭低得都快到胸前去了,露出白皙的脖子,他心中不尤一顫。
“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低沉的清醇如酒的聲音緩緩流出。
聽到這句話,我所有的緊張都消失不見了,激動地伸手將蓋頭掀起,但隨之而來的清脆聲也驚到了對麵的男人。
“嘿嘿……”我隻好尷尬一笑,伸腳踢開地上那塊原想保命的花瓶碎片,卻忽視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黯然。
“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們是蠢貨嗎?一片這樣的碎片還想抵擋?”
“沒有沒有……我隻是……”我咬咬牙,“隻是害怕!”
聞言,他輕笑,低沉的聲音帶著調笑,“原來你也會害怕啊?哈哈……我還以為你真是那麼灑脫!”
“我當然會怕。”聲音有些低沉,眼中也蕩起閃爍。“在我想家的時候我會怕,在我看到同行的人一個個死去的時候我會怕,在寂靜無聲的夜晚,隻我一個人獨自麵對時我也會害怕……可是,害怕又有什麼用呢?害怕隻是在自欺欺人,過後還是害怕……”抽了抽鼻子,一滴晶瑩滴落,然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擦掉。
對了!我想起來了!石將軍!石閔!也是“殺胡令”的冉閔!
“我記起來了!……唔!”剛開口,嘴巴就被一雙修長的手捂住。
我回頭望向他,忽地,他麵色一緊,抱著我,在耳邊低吟:“有人在門外!”
我隻覺頸上一陣熱氣,刺刺的,紮紮的,又有些癢癢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十分曖昧,我明顯感到臉上一陣熱意。
“傻瓜,發出點聲音,你見過有人行床底之禮時這麼安靜的嗎?”
“那我該怎麼做?”我也降低聲音道。
“叫床!”我聽到他的聲音,帶著絲咬牙切齒,在我耳後說道,散發出一股熱氣。
噗……
“怎……怎麼叫?”話畢,隨之而來的便是我的驚天大叫,“你!你怎麼打我屁股!”
“不打你,你叫得出來麼?”
我轉頭,看著他奸詐的笑,心裏著實是不痛快!
“繼續,別停啊!”他欠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心中的恨更深了,懷著這份恨意我仍在叫著。
良久,他才說道:“行了行了,別叫了,他們走了。”頓了頓,他又道:“你剛才叫得好像殺豬!”
我馬上住了口,瞥了他一眼,不再言語,室內頓時安靜下來,隻餘我們倆的呼吸聲交織接替,突然感到一陣尷尬,我們放開了手。
他開口打破了這一靜謐,“對了,你剛剛說的是什麼?你記起什麼來了?”
“我記起來你是誰了。”我堅定地眼神看著他。
“哦?”他挑眉,“那你說說看,我是誰?”
“冉閔。”他的眼神暗了暗,蘊含著一種我看不出的神色。我繼續道:“你叫石閔,原名冉閔。其父冉良,字赫奴,表永曾,後因被石勒俘獲,石勒讓石虎收其為養子,從此改名石瞻,你也因此姓石。冉閔六歲亡父,而有“打倒羯族”的思想,你從小就想殺胡,身在胡營心在漢。”我抿了抿嘴角。
“你現在一定很驚訝,我一個普通女子怎麼會知道這些。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不是奸細,其實,我來自未來,一個高度文明的時代。而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裏,然後被你們抓到。也許你不相信,但請你仔細想想,我為什麼會知道你這麼多事,你也不必因此而感到緊張,我不會說出去。也許哪一天我就回去了,但是,在這之前,我需要你的保護。當然,你也不會吃虧,我知道你們的將來,我會幫助你報仇。”說著的同時,我用清澈專注的目光看著他,發現他也在打量我,黑漆漆的眸子仿如一顆黑曜石,似在考察我話中的可信度。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保護你,而不是在東窗事發之前直接取了你的命?”他的聲音低沉地回蕩在房間內。
“你不會。”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你不會這樣做的,因為,有我在,你就多了一個幫手!”咽了咽口水,手心已全是汗水,清脆堅定的聲音縈繞在房間內。
“在這諾大的軍營之中,你沒有幫手,難成大業!我賭,你不殺我,我一定會給你帶來好處!”握了握拳,“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