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你這是“施政宣言”呢,還是“工作報告”?如此浩瀚雄闊、氣吞宇宙,一個七八個人的組,用得如此鴻篇巨製大論嗎?
你這丫頭也太過誇張了,其實我隻是就本組的曆史、現狀和期望中的將來而言。既不雄闊,也不宏大,更不能說氣吞宇宙。你覺得不大合適,那麼你認為該怎麼寫?
你這麼寫,寫這些未嚐不可,隻是我覺得這篇文章若是從老舒口中念出來就失之相配了,這是你的心露,未必是舒組長的。
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這個組應該這樣搞才能有出息、有前途。他既要作施政演說,針對當前的情況,我認為隻能寫這些。
我去年對你說過,他這個人胡抓亂幹,要人也不挑才幹品德,連自己的寶貝兒女都管不好,給毀了。你看他那寶貝兒子,好好的成績,不考高中、上大學,卻去走後門,上什麼軍隊技校,不到一年,就出了幾次事,將家長請過去,吉普車開上門,到畢業時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呢。不知要送多少禮呢?
你這死丫頭,說這些幹什麼?扯得太遠了。舒禮銀現在讓我寫的是他在聯合會上的施政演說,不是他的家規條文。你看過後說說行還是不行,需要作哪些修改?
行當然行,已經夠全麵的了,我也提不出什麼修改意見,隻是從舒組長口中念出來會覺得別扭。不過叫你寫出合他口味的東西,你也寫不出。這“施政演說”就太過自誇。
你說的有道理,要我寫他心裏的東西,那就念不得了。告訴你吧,這篇東西十有八九用不上。我估計聯合隻有二成的可能,甚至於連二成都不到。我也沒有“施政演說”這個詞。
記得你曾說隻有半成的希望,那你還認認真真寫這長篇大論幹什麼?
你看他那麼認真地要我為他寫篇施政演說,我能不寫嗎?上次他要我寫時你我隨口湊了八條,讓他記在本子上。這次又要寫,既不能不寫,那就也不敷衍了事,幹脆認認真真地寫一篇吧。一動筆就覺得這個組自杜基常勾心鬥角鬧分裂,拆台挖牆到而今,感慨無限。無論聯合成與不成、這個組都應該這麼搞才能好起來,聯合也隻有這樣聯合才是真正的聯合,於是就有了這篇東西。你說是我的心露後,我方才感到確實是自己心裏所想的,一動筆就停不下。
真是可惜了的。
可惜什麼?
可惜這個組長若是你來當,該多好哇,你當恐怕就不需要這個聯合了。
又說錯了不是,組長的位置一是不會落到我頭上,二是即便落到我頭上,我也不會接收。不過,你後半句卻是對的,若我是組長,決不會搞這種聯合,那一攤的幾個人,除白鳳芷外,決不考慮。
根據你這篇文章,就可以斷定,你若當組長,那這個組就不會這麼雜亂無章,自然也不稀罕那幾個利欲熏心的寶貝蛀蟲。
會說的不一定會做,不見得就當得好,不過那幾個蛀蟲到是絕對不會要的。這篇文章嗎,不過是應付差事的心血來潮罷了,敷衍了事敷出來的。
這我知道,你是在提醒舒組長,可我想他不大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他的目的在於擴充勢力,在於出名撈利益。根據兩年多的觀察,舒組長的人格太低,心胸不會寬廣的,才學也高不起來。
你的眼睛有艾克斯射線,能穿透人的腦殼和心胸。
兩人一笑之後,施慧敏還是就如何改動提了幾點建議,韓熙光回去又根據施慧敏所提進行了修改。重抄一遍後放進自己的抽屜裏。又過了兩天,舒禮銀問他有沒有寫好時便交到了舒禮銀手中。舒禮銀一張張,一行行看了兩遍後比較滿意。
室裏正緊鑼密鼓地為將兩個攤子捏合到一起而奔走不息,看來再過幾天這篇稿子就能用上了。
錢述宗對自己的門生深惡痛絕,霍金梁捧著尚方寶劍要將那攤人員分成單個個體再安排到各工程組去,或者統統攆出五室。總之,不管狂犬如何吠,蠢豬如何拱,陰刁狠毒都無用,這種一組兩攤癱的狀態絕不讓再延續。
舒禮銀去過殷顯文家後,知道室裏完全向著自己,坐山觀虎鬥,等待享受聯合的果實,他斷定殷顯文這次抗不過去。當他從韓熙光手中接過那篇演說稿時喜笑顏開,美滋滋地告訴韓熙光。
現在室裏正加緊工作,估計不要很久就會聯合起來,有了“施政演說辭”這就好了。我剛才粗略看了看,覺得有些地方還需加強語氣,強調服從領導、遵守紀律,強調組長有權獎懲、解聘等等。
這些東西文中基本都有了,隻是語氣不象你說的那樣強烈,你在演說時自己加強就行了,或者你自己在稿子上添加進去也行。
這也行。
舒禮銀將稿子折疊後放進公文包內,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舒禮銀不知道室裏的意圖已經發生了變化,原來匡全正給霍金梁的印象極壞,武斌文對朱春培的為人嗤之以鼻,錢述宗對殷顯文由愛轉恨,深惡痛絕,白鳳芷在領導眼裏的形象也不佳。
經過幾次接觸,幾次協商、幾次談話、幾次交鋒後,室領導談論五組的問題如何處理時,霍金梁對錢述宗和武斌文說道:
殷顯文等人鐵板一塊,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在感情上與室裏格格不入,總是擰著,卻又想留在室裏自成一體,這哪兒成!因此,我考慮若將他們與那一攤聯合,一定還會生瘡、脹膿、潰瘍擴散,連那一攤也感染就更壞菜了,就不如不聯合了。但這種一組兩攤也決不能再繼續存在下去,那不成體統,得考慮其它解決辦法。
什麼辦法?
錢述宗和武斌文同時問。
所裏不是說個別不同意聯合的可以調離嗎?我看不能讓他們繼續抱團,必須將他們拆散開,變成個體安排到各組去,或者讓所裏安排一兩個到其他科室或車間。
錢述宗和武斌文也都覺得那三個是鐵板一塊,安排到哪兒都不大可能太平。霍金梁又道:
他們要抱團、不願拆開也可以,隻是不能再留在室裏,由他們自己尋出路。不願離開五室就拆開,分到各組去。總之,明確告訴他們,一組兩攤的狀態到此終止,我們做到仁至義盡。
二人覺得有理,恐怕隻能如此。於是三人又商量了一些做法,並決定向所裏彙報,向殷顯文四人宣布室裏的決定。
武斌文和霍金梁又到殷顯文攤內了解情況做工作,殷顯文等仍是前幾次的意見。看看時機已到,霍金梁對他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