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0回 周大祥傳位柳東成(1 / 3)

那年機電所三個室推薦、所職代會提名表決通過,奚潛龍任副所長似乎板上釘釘。此時有人一個電話打到總部,副總經理沙峻崇一個電話打到院裏,奚潛龍便換成了莊勝仙,兩個人的水平有天壤之別。

原來奚潛龍曾與沙峻崇和周大祥是同一個工程組,幹著同一個工程,奚潛龍與任方仁等搞一個方案,沙峻崇與周大祥等搞一個方案。原本是兩個方案互為替補,齊頭並進,不知怎麼就成了敵國,人也成了敵手。後沙峻崇與周大祥得柯枝壯、蔡俊卿之助,又得工廠褚懷義加工之助,先得成功。上級便停了奚潛龍與任方仁他們的方案。此後部長之子、高幹後裔沙峻崇調到總部任職。周大祥也官運亨通,由工程組長馬不停蹄飆升至《星月機電研究所》所長。

大概那沙峻崇忘不了有磁無磁之爭,至於誰給他打的電話,隻有推測,沒有定論,反正不會是周大祥。

周大祥退居二線,院裏欲調他到院裏任顧問,他不願意,一個電話打給沙峻崇,如願以償地當上了《星月機電研究所》的科學技術委員會主任,主管科研方向和評定技術職稱。原主任五十八歲,年齡偏大,身體欠佳,讓給了年逾花甲的周大祥。

眾人議論到這裏,體改委主任曹夢倫告訴大家。

周所長的年齡好象是不定的,可以隨機應變,不同的場合報出不同的年齡,我就聽到他幾個不同的年齡,有些相差好幾歲。

真他媽的狗屁,連自己的年齡也變來變去。

範敬衝語言帶氣帶粗。

在大學裏和我同歲,前幾年比我小兩歲,現在又小四歲。我看再過幾年他該比我小十歲了,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了,返老還童。

那他就該是神童了,小小年齡就上了大學,又是調幹來的,說明早就當兵提幹了。古典小說裏有幾歲就上陣打仗的,他也是。現在又越活越年輕。

韓熙光輕輕的說了一句。

真不要臉,為了那點子狗屁利益,居然連年齡也按需變來變去。他還想謀求作離休幹部呢,這才狗屁呢!可惜至今找不到一個狗屁人為他做狗屁證明。

你是他的戰友、同學和同事,又是老鄉多重身份,給他證明一下得了。

那我不就也成狗屁了嗎?讓我去拍他馬屁,睜著眼睛說瞎話!拍個屁,狗屁我也不拍。

眾人一陣哄笑。

多麼好的機會你把握不住,難怪他專門為你發文件,臨退休還隻能與我們這些白衣人士一塊說笑取樂。

發文件讓我的職稱遲評一年,差點永遠失去機會,不說他。啊呀,你還別說,我就喜歡、就滿足於和眾人一起說說笑笑取樂,多爽、多痛快!本人一輩子未曾做過對不起祖國和人民的事,沒有做過對不起同學、同事和朋友的事,所以對得起天地君親,也該說說笑笑,取取樂兒。不象有些人,遇事就緊張。提到反腐就嚇掉了魂魄原神,屁滾尿流,疏散轉移寢食不安,惶惶如坐針尖。

那是貪官汙吏的事,與他什麼相幹?他慌什麼?不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也難免,倒黴鬼就能碰上。

慌什麼?心裏有鬼唄,做了虧心事,怕人如法炮製報複他,檢舉揭發他們。

曹夢倫指指韓熙光。

你老兄磊落坦蕩,厭惡攀龍附鳳、吹牛拍馬,用不著奉承說謊,言無意閃爍其辭,身無需東躲西藏,故能於風吹草動中心地坦然,活得瀟灑。騎著你那輛飛鴿飛東飛西,沒事人一樣。有些刁鑽古怪、橫行霸道的人平時作威作福、欺壓百姓,一有事就提心吊膽的惶惶不可終日。

有如此可怖?

你未做虧心事,自然不覺得恐怖,那些做了虧心事的就和你完全不一樣了。你不信,周大祥他現在遇點事就緊張,別看他表麵上嘻嘻哈哈裝得挺鎮靜。

略略頓了頓,範敬衝又大聲對眾人道:

其實他早就不知安排過幾次退路和後事了。

眾人又一陣哄笑,看看表,工間操已過,各各散去。

韓熙光和郭林走在一起。

這也開心一刻,歡樂一陣。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樂法,自健身。

伍河川繞著花園慢步走了兩圈後,在樹蔭下演練自編自創的一套彎腰曲背,伸手踢腿拳術。待他煉完一套,鬱山誇讚道:

伍教授現在可比以前文明多了。

這是什麼話?我以前怎麼就不文明啦?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比以前更加文明了,……唉,我怎麼總說不好想要表達的意思呢!

郭林見二人爭論什麼,走過來問怎麼回事?伍河川訴說道:

郭林你來評評,鬱山他說我以前不文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打太極鍛煉,我想稱頌讚揚他幾句。

你應該說他更具教授風度了。

郭林,我什麼時候都這樣,什麼教授研究員的,我就是我,伍河川。和你一樣,一個普通黨員,一個普通科技工。

你應該說伍教授瀟灑幽雅豁達大度、更加穩健持重了。

韓熙光湊過來尋熱鬧,鬱山連連點頭。

對對對,應該用風度和瀟灑,不該用文明這個詞。

你又錯了,文明沒有錯,隻是不該說今天比以前文明多了,那就讓伍教授誤解了,伍教授一向都是文明的嘛。不過,我觀伍教授經常牢騷滿腹,似乎也太盛了些,牢騷太盛防腸斷啊。

熙光你放心,我的腸子是熟鐵打造的,是不會斷的。

郭林忽然想起伍河川與周大祥是校友,來所之初曾同過宿舍,又想起範敬衝昨日說的那些,便問:

對了,伍教授,聞說你和周大祥是同屆校友,來所之初還曾同住一間宿舍。

阿呀,郭林,你這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朱元章的故事嗎?當初他在廟裏與小和尚爭粥喝,後來得了天下,做了皇帝。那些小和尚也成了大和尚,想他該記得當年爭粥喝的事,便來找他敘舊話友誼、套近乎,撈點便利和好處。你猜怎麼樣?他先說不認識他們。和尚們不知趣,不曉得利害,就給他講起了當年爭粥喝的事。結果怎麼樣?

怎麼樣拉?

他將那些和尚全殺啦!說他們侮蔑,丟朱皇帝的臉麵和架子。

韓熙光聽了言道:

這都怪那些和尚不會說話。我小時候也聽我堂兄講過朱元章的故事。說朱元章兒時與幾個小夥伴一起放牛牧羊,在野外用稱作煨罐的陶罐煮蠶豆吃,由於爭搶,將煨罐打碎。後來朱元章坐江山做了皇帝,那些兒時的夥伴去套近乎,拉關係。想他念當年一起放牛牧羊的情誼,給個一官半職、或者賞幾錠銀子。誰知他們見麵不幾句就拉扯那煮豆爭吃的事。惹得朱皇帝大怒,說是辱沒了皇帝的臉麵,這等罪過哪有活路,統統都被殺了。

前麵殺了幾個,後麵的就不敢去。有一個兒時的玩伴想了一套詞兒去見他,見麵不說如何放牧和打架鬥毆,而是挑朱元章得意的事說,說得朱皇帝心內樂滋滋。見朱元章麵有喜色,那人便乘機道,“萬歲還記否?當年你我率牧牛軍,揚鞭躍牛,衝鋒陷陣,打破煨州府,跑了湯將軍,捉住豆將軍,大獲全勝。”朱元章一聽便明白是說煮豆吃之事,但說的很藝術,不辱皇帝臉麵。隨應對道,“對對對,是有這麼一役,是有這麼一役,現追記你捉得豆將軍之功,封你到某縣衙做個都尉之職,以後有功再行升賞。”伍教授若能象那都頭那樣口吐蓮花,順風唱頌,周大祥豈能不念當年校友同室之情誼,怎麼能視為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