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頤瘦,無言珠淚,四九煉三心;
相望難,邊愁未減,九九為一人。
安靜,從未有過的安靜,全部是潔白的顏色,沒有一塊汙點,白得讓人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還是,這本就是靈魂所住的地方?
“澗洵,澗洵——秦天,秦天——”淒厲的呐喊聲充斥了整個病房。
“醫生,醫生,她又開始了。”雲霞快速的跑到走廊急急的喊,而此時的林峰正用力的按住雲煙的身子。
醫生來了之後,麻利的打了一針,雲煙才又安靜的睡去。
“她什麼時候才能醒啊?”雲霞滿心的焦急。
“她受得刺激太大了,先穩定她的情緒再說吧。人雖然是睡著,大腦卻醒著。”
醫生搖了搖頭出去了。
這是雲煙入院的第二天了,與此同時,秦天和水澗洵也正在接受著治療。秦天的身體燒傷麵積占體表總麵積的15 %,屬淺二度以上的輕度燒傷,處理後不再有生命危險,但卻被轉進腦神經科的重症監護室,因為他在搶救水澗洵的過程中被硬東西砸中頭部,所以至今昏迷不醒。而水澗洵卻是重度燒傷,以至於呼吸道、麵部、手部已無一處完整,至今仍在高壓氧艙進行治療。而這傷主要來自於行凶者自治的炸藥爆炸導致。
其實,在秦天被推進搶救室之先,他是清醒的,他卻不清楚,這次的劫難,是否又是一次暫時的離別,或者永遠的失散。所以,他緊緊的抓住海棠的手,交待著自己最害怕出現的事情。
“媽,如果我死了,請將我埋進雲家鋪,因為那裏有我最快樂的時光和最喜歡的女孩。”海棠和秦世雄隻好含淚答應……
如今,躺在病床的兒子如沉睡著一般,已過十天有餘,還不曾醒來一次。海棠和秦世雄幾次尋問醫生,給複的答案都是讓他們存有希望卻又悻悻而回。
站在床邊的秦月,看著蒼悴的母親實再心中不忍,便道:“媽,你回去歇一晚吧,這裏有爸和我就行了。”
“我不累,你回去吧。別耽誤了課程才好,現在你哥哥這樣,媽媽沒時間照顧你,你要照顧好自己才行。”
“我知道。”母女倆各懷沉重。旁邊的秦世雄一籌莫展,他不免想到,是不是自己做事情太強加於兒子了,所以這算是他無聲的反抗……
“世雄,你和女兒先回去吧。今晚由我陪著兒子,明天你來換我。”海棠又道,秦世雄聽了站起身子。
“還是你和月月回去吧,這幾天你累壞了。我看著兒子就行。”
“是啊,媽,讓爸在這看護著吧,你累垮了怎麼辦。等哥哥醒來,可不能讓他看到你又病倒在床上。”
海棠歎了口氣,不覺淚浸眼中,“我的兒子,你要快快的醒過來才行啊,不然的話,讓媽媽怎麼辦啊?”
秦月扶著母親離開了病房,走廊裏空空蕩蕩讓人寂寥無比,一想到還未蘇醒的親人,有心好像也變得無心那般飄浮不定了。拐角處的另一個方向,正急匆匆的走過一位年輕的醫生,角度的原因,致使兩人意外相撞,本就心情煩悶的秦月此時更加鬱悶不已,這什麼天道,倒黴的事情全趕到她一個人的身上。她正要發作之際,那位年輕的醫生卻一臉的驚歎。
“你是,你是水澗洵的表妹。”
秦月不答話,餘怒未消地看著他。
“你是?”旁邊的海棠不禁生問。
“海棠老師,你忘了我嗎?我是呂南,和水澗洵一個班的。”
“哦,呂南哪,你怎麼在這兒?”海棠在記憶裏搜索了半天,隱約記得所教過的學生中是有一個叫呂南的。
“我是一年前分到這兒來的,在神經科。”呂南又道:“海棠老師,您這是——”
“我的哥哥秦天,在這裏住院。”旁邊的秦月答話。
“你哥哥?”呂南隻記得水澗洵有個表妹。
看他如此驚異的表情,秦月越發的沒好氣兒地說,“是,——我哥哥,水澗洵的表哥。”
“哦,他怎麼了?”
“他在海市蜃樓的那場大火中受傷了,澗洵也傷了。”海棠悲切的說。
“什麼,澗洵也受傷了?”
“是,很嚴重,比秦天還嚴重,也在你們醫院救治。”
呂南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別幾年,乍一聽到的消息卻是這樣。與海棠母女道別之後,就去看一看水澗洵。
透過高壓氧艙的窗戶,海鷗和水慶國眼巴巴的看著兒子受罪,卻束手無策,曾經是多麼的寵溺,如今卻隻能隔窗相望。在水慶國的心裏,他寧可兒子再和他針鋒相對、唇舌相戰,也不要讓兒子躺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可是,現實就這麼殘酷,最痛苦的醒悟,莫過於懊悔了卻又做不了任何的彌補。
躺在床上的水澗洵已經不見原來的模樣,全身都被紗布包裹,每天要塗敷兩到三次抗生素軟膏、油膏和更換紗布,而每一次的藥物塗敷和紗布的更換,都讓他嚐盡了上刀山下油鍋般的疼痛。幾次,他想到了死,是的,死亡與此時此刻所受的痛苦比起來,確實更容易得多。可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雲煙了,雖然期盼著來世的相見,但來世又是哪一世呢?唯恐並不存在那樣一個世界,那麼,寧可忍受著全身肉腐筋爛的疼痛,也要在今生今世看著心愛的人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