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笛聲再變,有如清溪流泉,高山流水,歡快無比,好似一對有情人,在相離之後,飽受相思之苦,終於重逢,相偕倘佯於青山之間,徘徊於秀水之旁。
李壞心中忽然泛起強烈的熟悉感覺,心中猛然一震,麵上現出不敢置信之色。
唐小水!
李壞心中念頭方起,笛聲立止。
果然是唐小水,李壞虎目之中頓時射出萬種柔情。
其實李壞早就應該猜到,隻是李壞如今劇毒方解,功力隻有平時的一半左右,加之連日奔波,心神疲累,才會失察至斯,連唐小水的笛聲相邀都感覺不出。剛才借笛聲之助,內傷小愈,內息增強,終與唐小水成功建立心靈上的聯係。
隨即,唐小水那漆黑的、燦爛深邃若秋夜星辰般的一雙眸子,在李壞心中顯現出來,蘊含著海一般的深情和智慧,訴說著亙古不變的內容。
李壞精神大振,麵上不可遏製般現出興奮之色,因為唐小水之故,李壞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魔神般的魅力,有若一個功率強大的磁場,又如一堆雄雄焚燒的烈火,吸引著一切,燃燒著一切。莊采兒近在咫隻,隻覺芳心一顫,目光中盡是迷醉神色,在李壞身上散發的魔力的吸引下,差點迷失了自己。
莊采兒不知在李壞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秀目之中露出驚駭之色,問道:“李大哥,你怎麼了?”
李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以為是剛才聽及唐小水的笛聲之故,興奮地道:“采兒,我來給你介紹一個人。”
李壞忽覺自己的靈智有若野草一般在漫延,輕鬆地把握住了唐小水的方位,就在前方數裏之處,攜起莊采兒之手,大踏步向前行去,隨隨便便的步伐,竟勢若奔馬,絲毫不慢於剛才一番疾馳的速度。
一陣水流之聲,忽忽傳至兩從的耳際,李壞隻覺這流水之聲深蘊某種神秘的節奏,與自己體內的真氣產生著共鳴。又轉過一個山頭,流水之聲更加明晰,心中產生的共鳴更為激烈。
李壞放眼向前觀望,但見一片廣袤而平坦的草地的盡頭,自西向東一條寬闊的長河,靜靜地向前流淌,沒有波濤,沒有喧囂,沒有張揚,就像一個窺破塵世間一切神秘難解的玄奧的智者,瀟灑前行,從來就不曾因為身外之事而稍作停留。
河中有洲,洲中有人,兩個人。一個火紅勁裝打扮的少女,正麵北抱膝而坐,托腮沉思。另一個人一襲素白色長衫,悄然立於小洲東頭,手中持著一根長笛,正凝視著河水向前流逝的方向。
河中有風,微風。微風輕拂著那白衣人的長衫,飄蕩起淺淺的折皺,就如同靜靜流淌的河水。夕陽西斜,一道道柔和的光芒,諧和著那白衣人衣袂翻飛的節奏,恰似淩波仙子,意欲踏波而去。
李壞攜莊采兒之手,漫步行過那片草地,及近河畔,驀地一飛衝天,一直衝出數丈之遠,待淩及小洲之頂,身形驟然停住,殞星般向下筆直劃落,輕輕巧巧落於小洲正中,愛憐地看了抱膝而坐的紅衣少女一眼,轉首向那白衣麗人凝注,言道:“水兒,清兒,我帶了朋友來看你們。”
紅衣少女便是清兒,白衣麗人,正是唐小水。
李壞自劍門關與清兒一別,忽忽已有數月,而與唐小水,如今才是第二次麵麵相對。雖然曾經與她在心靈相通的幻境中相見,聊解相思之苦,但又怎及眼前這般真見親聞的激動。
清兒歡呼一聲,向李壞立身之處衝了過來,口中激動地叫道:“小色鬼,你終於來了。你遲到啦,我和小姐在這裏已經等了一個時辰,若不是小姐笛聲相邀,還不知道你要跑到哪兒去呢。”說罷看了一眼莊采兒,親熱地抱著她的腰,誇讚道:“你就是莊姐姐了?長得可真美。”又橫目怒視了李壞一眼,笑罵道:“幾月不見,你這小色鬼,還是這般到處誘拐良家少女。”隨即咭咭而笑,顯然欣喜之極。
李壞嘻笑道:“清兒,快快過來,讓為夫來看看你瘦了多少。”
清兒一怔,一張俏臉刹時間便如身上火紅的色調相似,笑罵道:“死不正經,怎不見閻羅王來收你。”說完再不也不理李壞,拉著莊采兒的手,向唐小水走去,邊走邊道:“莊姐姐,你是怎麼被這小色鬼騙到手的?”
莊采兒麵上一片赦然之色,正不知作何言語,但見唐小水轉過身來,隻覺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這世上竟然還有此等女子。
唐小水麵上現出親切的笑容,說道:“采兒,你真是天山上的精靈。我是唐小水。”
莊采兒秀目微垂,看著唐小水手中的笛子,麵上現出崇拜之色,說道:“姐姐真乃天人,剛才那一陣笛樂,小妹終生難忘。”
唐小水笑道:“剛才那番笛樂,曲名‘比翼’,乃小水初創,曲澀樂寡,不盡和潤,難登大雅之堂,倒讓采兒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