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場中的氣氛變得更加奇妙了。朱無邪看了李壞一眼,說道:“千水兄,你這個五百年前的本家,倒是風光得很哪,‘夢中仙’這般人物,尋常人見上一麵都難於登天,這李壞竟然與她私交非淺,實在讓人羨之妒之。”
李壞忽道:“李壞與唐家大小姐之間的關係,與魔門又有何瓜葛?”李壞心忖,孤獨人能說出自己與唐小水非同一般的關係,想必是從袁天罡口中得悉,但這老兒卻將此事與魔、唐二門之間的關係扯上了線,卻是讓人難以捉摸。
孤獨人道:“這本是機密之事,但如今說出來亦無妨。李壞乃我聖門之轉世聖童,理所當然為我聖門之主,既然聖童與唐家大小姐關係非同尋常,以前我聖門與唐門之間的恩恩怨怨,自然就此既往不究。”
李壞與莊采兒、清兒三人於洛水之上曾聽聞唐小水提及李壞乃魔種之說,早有了思想準備,聞及孤獨人此言,反應倒不是很強烈,但鄭青鬆、朱無邪等四人卻是首次聽說,無異於天上砸下一個睛天霹靂,將四人頭腦攪得昏昏沉沉,如同醉酒。鄭青鬆最聽不得李壞二字,聞言冷哼一聲,說道:“朱公子既然身為皇親國戚,鄭某實在不敢高攀,就此別過,師妹,我們走。”說罷向著店門,踉蹌而行。
朱無邪搖頭歎道:“好一個武當少俠。”這句話顯然是在譏諷鄭青鬆的度量,自是反話了,鄭青鬆麵色微紅,卻又不好辯解,隻得裝糊塗。孤獨人嘿嘿笑道:“武當小兒,你這就想走麼?”鄭青鬆聞言,又急又怒,一張慘白的臉漲得通紅,大聲道:“老賊,你待怎地?莫不是真要拚個魚死網破不成?”孤獨人隻是嘿嘿冷笑,傲立店門之中,寸步不讓。展寧琪抽出腰際長劍,搶至鄭青鬆身前,說道:“前輩,你又何必苦苦相逼?”鄭青鬆伸手一掌推出,將展寧琪推出丈外,怒道:“不用你管!”展寧琪站住身子,呆望著鄭青鬆,怔怔出神。
孤獨人喝道:“念你們年幼無知,老夫不與汝等計較,你倆各自折斷手中長劍,老夫就放過你們一條生路。”語氣輕鬆之極,似乎這已是莫大的恩惠。
鄭青鬆通紅的臉刹時間又變得慘白一片,身子微微抖顫,想來平生未遇此等屈辱,早已亂了方寸,聞言大罵道:“你--你這老賊,實是欺人太甚。”自折寶劍,實是莫大恥辱,鄭青鬆雖不若東瀛武士那般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但他身為武當後起之秀,名震江湖,加之年輕氣盛,若是讓他折斷自己手中之劍,確實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孤獨人冷哼一聲,說道:“小子不知好歹!老夫饒過你的性命,已是你祖上燒了八輩子的高香,你又怎地如此不識抬舉?”
李壞正看得起勁,忽見展寧琪芳容慘淡,心中忽地莫名一痛,憐香惜玉之心頓生,大笑幾聲,說道:“老鬼,還不快過來拜見本大俠門主!”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孤獨人怔了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冷笑道:“臭小子,好膽!”李壞嘻笑道:“老鬼,你太抬舉我了,本大俠膽兒實在不大,不過,膽兒小也有一點好處,結實,嚇不破的。”孤獨人聞言又是一怔,清兒早已笑出了聲。
孤獨人麵色一沉,冷聲道:“小子,你是何人?受誰指使,在此胡語亂語!說了出來,老夫饒你不死。”李壞將頭一縮,說道:“啊喲,我真的好怕。老兒,你姓閻麼?”孤獨人道:“老夫不姓閻。”李壞道:“常言道,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你既然不姓閻,為何動不動就是你死我活的,你就不怕閻王吃醋麼?”
眾人均覺莞爾,清兒早已笑得直打跌。孤獨人惱羞成怒,右掌向前一伸,就要出招,李壞驀地一聲大叫:“李壞!”聲音有若一柄鐵錘,由半空中重重砸下,店內諸人隻覺心口被一塊巨石壓住,沉甸甸地極是難受,俱皆不自禁地向後倒退出幾大步。
孤獨人須發怒張,驚道:“你--”
“你”字剛一出口,李壞又是一聲大喝:“李壞!”這次大喝聚聲成勁,全然擊向孤獨人,其餘人並無絲毫反應,孤獨人卻如遭雷擊,蹬蹬蹬幾步,已退至店門之外,一張瘦臉漲成了豬肝色,忽地哇地一聲,張嘴吐出一口血來。
李壞一擊奏效,自己倒是先吃了一驚,實在未曾料到洛水得唐小水之助,功力竟精進若斯,心中暗喜,見良機在即,忙大步一邁,搶出店外,喝道:“老鬼,你現在應該知曉,本大俠膽子雖小,功力卻大得很,哈哈,哈哈!”
孤獨人麵色大變,說道:“你究竟是何許人也,怎也會懾心大法?”李壞戲笑道:“老奴才,我是你的主人。”孤獨人冷笑連連,說道:“臭小子,別以為你稍稍占了點便宜,氣焰便這般囂張,再接老夫幾掌試試。”說罷雙掌於胸前劃出一個圓圈,嘿氣出聲,兩掌向前緩緩推向李壞,聲息全無,天地間一股陰寒之氣卻悄然彌漫,刹時之間,方圓數丈之地,氣溫驟降,天上一輪紅日,竟似漸漸淡去光輝,隱入暗中。
此時,店內眾人魚貫而出,隻覺麵前驀地一黑,就若忽然置身於漠北極寒之地,陣陣寒氣迫體而入,除碧晶柔及莊采兒之外,餘人抵之不住,隻得向兩側避去,直避出十數丈之外,方減陰寒之感。碧晶柔自成為魔門靈邪宗主以來,功力大增,已是今非昔比,自可抗拒孤獨人的陰寒之勁,而莊采兒於天山長大,早習慣了冰寒氣息,自然也是不怕,朱啟雖功力深厚,但適才受傷,業已無法抵擋這透骨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