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浙地界,提到左家,大家未必以為就是長平侯府,畢竟天下姓“左”的也不少。但提到長平侯府,人人卻都曉得那就是左家,是整個江南乃至大明最顯赫的世家之一。
長平侯府位於華清街中門,分內外兩府,外府辦公,內府為私宅。時左家傳承年月已久,直係、族係加上家仆已有三四百人,但長平侯府本來就大,內府更分東南西北中五路,院子套院子,倒也不顯得擁擠。其中南路最裏的一個院子,就是左家當今家主左卓之母,左允中祖母左劉氏的住處。
進得院內便能看到書寫的千百個寫著“壽”字的影壁,影壁後是寬敞的庭院,庭院中間是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四周環繞著淺淺的水池。假山外圍則有兩尺來高的院牆和五間高脊青瓦灰石房,院牆留有兩門,一個為正門,上有一扁寫著:“萬壽園”三個大字。另一個則是為到後院花園所留的門。
正值初夏,天涼氣爽,正是大好時節,後花園內,但見那名花盈徑,貴樹遮扉;輕燕留宿,楊柳鳥棲。
在園內楊柳樹下,一個和藹老婦正歪靠在竹椅軟榻上,身後還有一翩翩少年在老婦肩上按捏著。這少年不是左允中又是何人,至於竹椅上之人自然是左允中祖母左劉氏。
左家,數代單傳,然而到了左卓這一代,卻是生了三個男丁,其中左允中就是老幺。
然而對於左允中來說,他幼時爹媽才三十來歲,讓他給三十歲的人叫爹媽,卻是不習慣,至於兩個哥哥也隻是十歲左右,在他眼裏不過倆小屁孩而已,故而左允中自小對爹媽和兩個哥哥也不是很親近。而祖母對左允中卻是溺愛異常,這無條件溺愛孫兒的祖母,正好勾起左允中的殷殷孺慕之情,故而對祖母更加親近了幾分。
“老祖宗,孫兒這手法行嗎,您可舒服麼?”年前老太君六十六歲大壽的時候多喝了兩杯酒,夜裏不知怎麼受了風,次日身子就開始不爽利起來,直至二月中旬,老太君精神漸好,眾人心中才算鬆了口氣。左允中行醫已久,自然看得出老太君似有回光返照之象,加上老太君額眉之間偶有黑氣流動,恐是大限已臨。允中卻是不忍多言,隻是近些日子多陪著祖母說說話,聊聊天。
老太君見孫子仰著小臉,如此乖巧,心裏更似吃了蜜一般,一邊拉著左允中的手,一邊點頭道好。
看著老太君慈祥的笑容,左允中也是打心底高興,心想要在祖母最後的日子多陪伴著她,隨即又暗忖:“算算日子,自師父去見好友也有七日了,今天應該就能回來吧!”剛想到這便傳來左大的聲音,說是那天在醫館的道士要見公子。
聞言,左允中便準備回居所玉笙院,讓祖母隨身侍俾送老太君回屋,又向祖母告罪不能陪她,等見過師父後再陪師父過來見她之言。老太君平時最好佛道,哪有怪罪的話,趕緊讓左允中去迎接師父。
左允中知道長眉今天要來,早早的讓左大,左二在府門迎接長眉,並且言道如果自己在陪伴祖母,先讓左二迎長眉去玉笙院,讓左大來通報。
玉笙院在內府東路最北,離萬壽園足有裏許路程,而府門至玉笙院不過近百丈,左允中不想讓長眉久等,於是一路向玉笙院奔去。到了內屋,果見長眉已在屋內喝茶。在門口隨手整了整衣衫便向長眉走去。
“見過師父,”允中知道長眉也不是拘泥於禮法之人,緩緩走到長眉身邊行了半禮。
看了看左允中,長眉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為師會在你府待上三年,此三年時間,今晚就傳你簡單的存精化氣、納氣存神之法,此後需每日子,卯,午三個時辰行內功打坐運氣,不可偷懶。至於我峨眉正宗心法要待允中你入府策之後再相傳授。另現再賜你一冊《劍法入門》,允中你可在閑時修煉,強化外功。然而切記,練習劍術誌在修身養性,體悟天道,並非殺戮。”說著,隻見長眉真人從懷中摸出一本書遞於左允中。
真正接觸仙家術法,左允中不由得癡了,良久答道:“謹遵師命”。隨即顫巍巍的接過書冊,隻見這書封皮呈青藍色,上書“劍法入門”四個篆字,內中書頁泛著黃,明顯是本古書,倒無其他異色。
左允中小心翼翼將其揣在懷裏,隨即趕緊招呼著廚房做幾道素菜為長眉接風,又去後院挖出自小釀造的清酒來招待長眉,又恐下人招待不周,事事親為,忙的是跑前跑後,且不提。
轉眼已是農曆五月二十七,長眉真人已經來左府一個來月,左允中也是早晚用功,長眉真人也暗自欣慰。這日正是辰時初刻,左允中還在練氣存神,就傳來老太君相喚的消息,等左允中到了老太君床前,陸續的左允中爹媽左卓、溫青青夫婦,兩個兄長左允正、左允直,同族中近親叔伯,堂表兄妹,就連一周歲的堂妹左小寶也一同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