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仙湖邊的觀魚亭內,麵色有些黑灰的李老蔫接過了遞來的酒盞。
遞酒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
少女一身粉紅碎花長裙,外罩淡綠色的織錦薄衫,雙眉修長宛如彎彎柳葉,眼眸靈動若存縹緲雲煙,當真是一副天生可人的俏麗模樣。可不知是為了什麼?那小巧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此刻正微微向上翹著,讓人總覺得那牽強的笑容中,略帶著點憂愁的味道。當然,若是你看到了她那盤在腦後烏黑的長發和那向上堆起的雙魚髻,你或許會想到她憂愁的原因。
在涉川,當一個待嫁女子盤起了雙魚髻,那基本可以確定,這女子很快就會成為別人的“婆姨”。
柳如煙不喜歡謝觀星,對她而言,那個叫陸仁義的家夥好像更討人喜歡。可是她逆不過自己的父親,因為對於一個老老實實過了大半輩子的人而言,謝觀星才是當下唯一的選擇。
當脂粉店的掌櫃,把自己的女兒送來五柳巷的官衙,很怪異的是,街麵上的那些“商販”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其實這一點不難解釋,因為王哈兒並不知道陸仁義的身份。所以當他收到安置人員護衛的行文時,理所當然的認定,那個當日“捏鳥”的小子,才是這一切的起因。
出於王哈兒一貫的謹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抽時間兌現自己當日的承諾。由此可想而知,麵對種種威逼利誘,一個老實巴交的父親還能再做些什麼?
當然,安置在五柳巷周圍的影衛,自然不敢如此大意,所以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柳如煙,必定會在巷口遭到一些“無聊”人士的糾纏,不過這糾纏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當影衛總領趙半山接到消息,皺著眉頭說出了個“可”字後,那些“無聊”的人士立刻就對柳如煙失去了興趣。
以趙半山的謹慎,不可能不去徹查謝觀星和王哈兒之間的關係,所以他清楚,他那個被人搶走的徒弟有著一段什麼樣的“孽緣”。
柳如煙的到來,讓李老蔫大為腦火,但這次,他的巴掌舉不起來,因為他覺得,若是自己的寶貝徒弟謝觀星錯過了此次機會,那僅憑這小子那副不招人待見的模樣,不會比他李老蔫好到哪去。
相對於李老蔫和謝觀星,陸仁義的反應很平常,而就是因為這平常,讓一看到陸仁義就暗生好感的柳如煙很不痛快。
“後院的衣服你去洗一下,對了,你會做飯嗎?”
在陸仁義的認識中,一個送來的丫鬟能幹的也就這些事,他唯一感到困惑的是,自己怎麼從來沒在自己母親身邊見到過這名女子。
直到陸仁義看到了站在一旁瞪著柳如煙瞠目結舌的謝觀星,顏麵上,這才多少有些掛不住。
“你認識她?”陸仁義問向謝觀星,但是他知道,這幾日的較量,那謝觀星極有可能被自己打壞了腦袋,所以他在後麵又加上了一句。
“這是你府上的丫鬟嗎?”
後麵的事情無需多講,柳如煙用一頓精心製作的飯菜,折服了官衙裏的老少三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陸仁義,當下這狀況,隻要不是李老蔫親自掌廚,陸仁義覺得,柳如煙的手藝並不會比自己府中的廚子差到哪去。
謝觀星對於柳如煙的到來,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他對柳如煙的認識,一直還停留在了“別人的婆姨”這個簡單的認識上,在他看來,即便是自己很偶然的看到了些什麼,那長的和“天仙”一樣的柳如煙也輪不到自己頭上。可是真當他見到了柳如煙,又聽清了柳如煙父親的言語。他覺得,無論如何,毀掉一個女子的名節是不對的。所以,他必須像一個真正的“俠”一樣,去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在謝觀星與陸仁義的反複對決,柳如煙的刷刷洗洗中悄悄過去。雖然李老蔫覺得,還有很多東西自己沒能教給這兩個孩子,但是他不能不選擇離開。不是那退老的行文,月前就已經放到了自己的懷裏,而是因為他隱隱感覺到,分別的日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