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高手有多高(1 / 2)

理戶張福態度的變化,讓謝觀星回到官衙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正撫令程慶的住處查看,誰知細看之下,謝觀星的心,猛地就是一沉。自己布下的“小手段”,那根壓在缸下的頭發早就沒了蹤影。此事既是被人察覺,那方勝今日的離開就變得風險莫測!

返回住處,謝觀星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攥握鋼刀的左手也變得有些麻木。那理戶今日提及方勝的話語,此刻再怎麼想都覺著哪裏不對,張福似是篤定了一件事,無論謝觀星還要等多久,那個前往京都的方勝都不可能再次返回。

謝觀星很為方勝擔心,但是他比誰都清楚,這種擔心,此刻已毫無意義。

深吸一口氣,謝觀星鬆開緊握的鋼刀刀柄,可其人右手的手指,卻開始在桌案上反複敲打,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中,亦流露出一抹絕決。

若是劉半山在此,看到謝觀星當下的眼神,一定會無比欣慰。因為謝觀星越來越像自己,而不是李老蔫。

但是劉半山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世上就有那麼一類人,他們身上擁有一種或是兩種特質。狂傲的劉半山隻有一種,夠膽挑戰規則。所以他有幸成為了涉川這盤大棋局中的“士”。

“士”的存在,任誰進入九宮,都必須仔細應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某人,也要十分小心,免得被其逼入悶宮。可是,“士”也有擺脫不了的宿命。一旦遠離宮牆,那他就變得毫無價值。劉半山便是如此。

而對於另一種特質,卻不是輕易就能見到。擁有這種潛質的人,他們會遵從所有規則。例如“馬”的側出一步,“車”的直來直去,“卒”的步步為營,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擁有這種特質的人,總有一天要淩駕於“挑戰規則”之上,因為他們更喜歡的是“掌控規則”。

規則所見,你的“將”被困,那唯有馳援,可喜歡掌控規製的人或許根本就置之不理,他們要做的事,極有可能是將那個被困住的“將”,揣到自己的懷裏。

謝觀星有沒有想過掌控規則,現在肯定是看不出。但他沒有衝出門去尋找方勝,而是攤開了自己的床鋪倒頭大睡,這肯定和遵守某條規則無關。至於那副價值連城的名人字畫,則被其人隨手塞進了自己包袱裏麵。

並不是謝觀星不在乎方勝的生死,而是他很清楚,這一點點路程,若是無事,那方勝此刻,定然已經到了刑訊司。可若是出了事,對方能在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動手,就絕對不會給方勝喊出一個字的機會。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張福必定有傳遞消息的手段和預先埋伏的人手,否則倉促之下,其人根本就來不及準備。既然如此,方勝凶多吉少自是不說,隻怕緊接著,那張福就會對自己動手,與其出村一博,倒不如等在村內,豁出命,去尋個應征!

躺著床榻上的謝觀星鼾聲漸起,但其人的耳朵,卻是在仔細留意著身邊的動靜。

“我倒是要見見,你等能使些什麼手段?若是真在暗地裏下手,那些涉川官員的死因,也就有了眉目!”懷抱鋼刀躺在被褥之中的謝觀星暗暗想到。

“睡了”許久,窗外的天色早已暗透,可預想中的暗殺卻始終沒能到來。謝觀星打定主意,若是四更仍無動靜,自己便出去探查一番,先看看那祠堂內有何玄妙,再到周圍找找那墳場的所在,若實在不行,去那理戶的院落聽聽看看,這也是個上佳的打算。

既然撕破了臉皮,所謂的村中迷宮就對謝觀星失去了作用。因為至少有兩種方法比拋灑鐵砂更為管用,一是用大錘,一路砸將過去,那道路要多直便有多直。二是直接上房,飛簷走壁,至於踩碎了多少瓦片,讓理戶大人自己去賠!

三更剛過,謝觀星的耳朵猛地動了一下。

“來了!”

那聲音細微,應是發自房脊之上,謝觀星按住鋼刀刀鞘上的鎖機扣簧,用鼾聲遮住了鋼刀離鞘的聲音,不過,他沒有將鋼刀整個拔出,隻是抽出數寸就停住不動。

頭頂上方的瓦片被人輕輕掀開,一根晶瑩透明的懸絲墜了下來。

“果然是懸絲墜毒,一點新意都沒有。我還當要用迷香之類,害我多準備了手段!”謝觀星暗暗罵道。他並不擔心會有毒液順著懸絲滴入自己口中,因為他的嘴唇之間此刻已粘貼了一件物什。用豬尿泡特製的小袋,足以擋住最厲害的毒液入口。

懸絲已墜到了自己唇邊,謝觀星一動不動,他在等,等毒液順著懸絲流入自己口中,唯有自己“毒發身亡”,才能看到真正的凶手。

但是事情出乎謝觀星預料,那房上的毒液久久也沒能落下來,反倒是那根懸絲,隻停了一會,就被人緩緩的收了回去。隨即,那片被掀開的瓦片,也被人輕輕放回。

謝觀星沒動,他還在等,這種狀況,未見得就不是一種試探。可等了好一陣,那房脊上仍無動靜,謝觀星終於按耐不住,竄了起來。

出了房門,謝觀星身形一縱,雙手輕鬆搭上了廊沿簷角,一個倒卷翻身,立時伏在了廊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