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刀出勿悔(1 / 2)

桑貴的運氣很好,那聲斷喝,讓他留意到了躲在柱後的那名禁軍百人尉,這個人的出現,解開了桑貴心中的困惑。射出第二支箭以後,桑貴就一直再尋找著這名百人尉,可是這名百人尉確實有些本事,自己剛剛才轉移視線,這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沒了蹤影。而當此人再次出現時,不但躲到了柱後,更是換上了一套尋常禁軍的衣物。

對於那百人尉的回射,桑貴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迅捷的扭轉,讓他躲過了那隻貫向自己胸口的箭矢,可真當他聽清了那箭矢掠過的聲音,根本無需再去看那支箭矢會貫進哪裏,桑貴都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自己遇到了精通射藝的行家。

如果沒有方才的那聲叫喊,桑貴多少有些懷疑,自己能不能躲過這一箭。

依著常理,即然遇到了高手,那麼當下最該做的就是先在窗側暫避,待有了機會,再射不遲。可桑貴沒有,其人在避過那支射來的箭矢之後,一個縱身便竄上了窗沿,手中長弓更是在一息之間連發兩箭。這第一支箭,將探出身形的成懷素再次射回到柱後,而這第二支箭,卻是射向了那個靠坐在門檻上,明顯還沒有死透的總捕。

既然事敗,當然要取了其人性命,更何況他手中的那把刀上沾著自己兄弟的血!

許是因為腰間的傷痛,桑貴射向謝觀星的這一箭明顯少了些力道,可是對於一個沒有穿著護甲的捕頭而言,應該也就夠了,但是讓桑貴沒有想到的是,一柄寶劍,從謝觀星身側劈出,生生將自己的那支行將沒入謝觀星咽喉的紅皮大箭斬落。

“運氣”這東西當真玄妙,很多人並不真正明白這中間到底藏著些什麼?這“氣”或許與生俱來,可這“運”,卻是身外之物。

被萬千百姓仰仗,卻終究難逃一死的很多名臣良將可能想不通,那些來自百姓的“望生”之氣,怎麼就留不住自己的性命?但他可能真的是忘了,那個想要他性命的人,同樣擁有著某種氣運,而這種氣運,卻涉及到那萬千百姓的生死。

正是基於這個道理,一個從六品的涉川總捕,再加上一個正五品的昌餘龍虎衛,他們的氣運再好,又如何比得過一個沒了卵蛋的王爺。

看著謝觀星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什仔細端詳,安平王單勉氣不打一處來,其人轉而望向對麵的那個窗口,順便抬腿對著謝觀星就是一腳。

這一腳踢得不輕不重,大抵隻是一種提醒,當然,這該說的風涼話總是要說的,不然如何讓對方記住是自己救了他的性命。

“沒死就好,若非本王惦記著這把劍,隻怕你早已見了閻王,莫要再看了,這等時侯,還不給本王躲到一邊去!”

懷中的一個小茶罐救了謝觀星的命,這罐子原是從匠作司掌司府上得來,因其來曆詭異又的確精致,謝觀星一直不舍得丟棄。反正自己閑暇之時難免會想要喝上兩口茶,隨身攜帶此物總是方便。隻不過像“登雲妙霧”這樣的極品茶葉,他謝觀星可賣不起。這罐子如今裝著的不過是從諸子巷王婆婆處買來的一些粗茶。這些茶葉雖是有些澀口,但謝觀星還是喝得出,那味道肯定不是四月裏的槐樹葉子,至於王婆婆到底給自己裝了什麼葉子,謝觀星懶得去管,品香觀色這等的活計,還是留給那些貴人們去做,對於他謝觀星而言,隻要不是白水,又有些味道,那什麼樣的茶葉都能將就。

箭簇的撞擊,並沒能對這個茶罐造成太大的損傷,那茶罐的外殼依舊潔白如玉,上麵雕刻的花紋,也還是當日被發現時的淡淡紅色。隻是底部的銀質六角托底在箭簇的撞擊下略有鬆動,似乎再擰動少許便可以卸下。可謝觀星此刻已沒有空去做這等無聊的事,因為他的眼角餘光已然掃過了海月樓,那窗台之上的身影再次有了動作。

幾乎是在對方引弓的同時,謝觀星將茶罐揣回了懷中,自己的身形則從地上彈起,隻一把,就將那個還在得意洋洋等著自己回話的安平王推回了官衙之內。

“啪”一聲悶響,又有一支箭射在了門檻之上,那抖動的箭羽和沒入門檻的箭簇,讓謝觀星暗暗吃一驚。

五柳巷官衙的門檻乃是硬木製成,這海月樓上的射手究竟何等臂力?竟然能將整個箭簇貫入其中!

海月樓上的桑貴已然打消了逃離此處的想法,因為他忽然發覺,那折騰了自己一夜的雨,居然在此刻停了。不過,現在再想發出信號,已經沒了任何意義,五柳巷這邊的動靜,很快就能招來更多的禁軍,即便自己那些藏在京都各處的手下能夠自作主張,在城內引發混亂,可做為始作俑者的五柳巷同樣會得到重點關注。而自己安置在五柳巷周圍,用以截殺信使探子的部屬到此刻連半點回應也無,隻能說明了一個問題,要麼他們已經成為了死人,要麼就是有人已經越過自己,將這些人悄悄撤走。

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漸漸湧上心頭,而雅間外傳來的慘叫之聲也讓桑貴知道,自己就是想退隻怕也已經沒了後路,樓內的弟兄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拚盡全力在為自己擋住那些想要上樓的禁軍軍士,可究竟又還能擋得了多久,他桑貴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