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園中,眾人的嬉笑還在繼續,紅著一張臉的蠻牛就差尋上個地縫鑽進去,也難怪眾人會如此取笑,他吐出來的東西實在太過怪異,哪個閑著沒事,會將一副棋子吞進自己腹中。
那前問天司掌司大人粱興本就是好棋之人,見到這等有趣的事情,怎會不問。
“蠻牛,你可是與人鬥棋,輸了棋便將棋子給吞了?若是如此,那棋盤呢?”
周圍又是一陣哄笑聲響起,待笑聲稍停,終於從腹痛中緩過勁來的蠻牛訕訕說道:“我蠻牛與人鬥棋,願賭服輸,那老頭兒自以為棋藝高超,便拿我蠻牛不當回事兒,拿了老子的銀子也就罷了,還敢言語奚落,我若不吞了他這副寶貝棋子,如何出得了這口氣!”
周圍再次響起哄笑,那粱興聞言倒是一愣,似有意無意間,抬腳將那灘汙穢中的一顆棋子撥出。
隻看了一眼,這粱興眼眉微微一挑,其人略做思忖,見並無人留意自己的動作,便咳嗽一聲開口說道:“左右當下閑著無事,蠻牛,你且將這副棋子清洗一下,待老夫畫了棋盤,對弈一番如何?”
眾人聞言,皆停了笑聲,望向地上的那灘穢物,自有人心中感到不爽。
“這粱大人當真不曉事理,這吐出來的穢物,如何讓人清洗了再用?讓蠻牛來做此事,豈非自找麻煩!”
武護首領張進與蠻牛有些私交,其人見狀,趕忙上前勸阻。
“大人若是想下棋,小的知會院外一聲,讓人用長杆挑一副進來便是。這些棋子已然汙穢,即便洗淨再用,終歸有些不雅!”
這話原說得在理,可還沒等那粱興開口,早已技癢難耐的蠻牛就已將髒了的棋子一一撿出,捧到了自己一雙大手之中。
“怎地便用不成,洗洗便妥了。”言罷這蠻牛徑直對著園中水井跑去。
這張進還想阻止,可那粱興粱大人的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
“若依著薛柱國的心性,你若是找人要棋,可能要來?他便不怕有人在棋子上做些手腳!還是莫要自找麻煩。”
張進明白,這粱興粱大人說的不無道理,若是自己當真向園外討要棋具,隻怕棋具沒能要來,自己反倒會攤上麻煩。
與另一名武護首領許成亂對視一眼,見其人也微微點頭,這張進隻得作罷,並開口問道:“不知大人要在何處對弈,可是要在房中?”
武護首領許成亂聞言,當即一驚,暗暗瞪了張進一眼,搶過了話頭。
“房中陰暗,那及得園中敞亮,大人還是在場院中對弈吧,我等從旁守護,不做言語便是!”
其人對著梁興說完,又湊近張進耳邊小聲說道:“你如何敢讓蠻牛與粱大人留在房內,若是這蠻牛輸得急了,又循了以往的路子,你我倒是有幾個腦袋應承!”
這張進聞言也是一驚,這才想起自己方才所言不妥,趕忙上前對著粱興施禮說道:“粱大人,成亂他說得有理,那房中終究不如外麵敞亮,還是在場院中好上一些。”
值此“緊要”關頭,這張進不敢問粱興答應與否,直接招呼從人道:“郭懷,常勇,你二人從房內搬些桌案椅子出來擺放旗具,再將粱大人的茶具一並取出。”
這粱興聞言,原本神遊天外的思路忽然就又轉了回來,其人開口說道:“那茶具你等莫動,老夫自己去取,隻管搬了桌椅便是!”
聽得梁興這般言語,眾人似是都有些不快,這張進更是扭臉暗嘲。
“能來這園中的武護,哪一個不是我家大人親自挑選的忠義勇武之輩,且個個都簽過死契,即便有人以家人要挾,亦當一並斬殺,哪個會稀罕在你的茶水中下毒!”
待桌案擺好,那粱興亦親手畫好棋譜,眾武護中卻好像沒有一個人願意與之對弈。那蠻牛倒是搓著手想要望前湊,卻被張進擋在了身後。
粱興見狀,麵色微沉,這套棋子旁人識不得,他粱興如何會不識,如此稀罕之物,若是落在了一個尋常武護手中,豈非暴斂天物?
看了看眾人,這粱興笑道:“這兩日諸位辛苦,這春曉園當真銅牆鐵壁,今番事了,粱興若得了造化,少不得諸位的好處,不過是下上盤棋,哪來那多顧忌,蠻牛,素聞你好棋如命,今番得了機會,可敢與老夫對弈幾局?”
那蠻牛被張進擋在身後,本就不爽,此刻見粱大人邀戰,當即有些忘乎所以,其人推開張進,上前說道:“有何不敢,不就是下棋,又非沙場搏命,我蠻牛旁的輸人,這棋上便隻認個痛快!”
粱興聞言笑道:“既如此,便增些彩頭,若是你贏,一局老夫便輸你二十兩官銀,若是你敗,老夫分文不取,隻是需將這棋子需用布袋裹了,再寫上此番經曆懸於老夫房中,來日也好與人多個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