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推房門進入廊道,撲麵而來的山風讓謝觀星微微有些清醒,可是這清醒帶給謝觀星的卻是更大的恐懼。
廊道一側的欄杆上,此刻正“站立”著一名白衣女子,其人背對謝觀星而立,一頭黑發在山風激蕩之下分外陰森,可更讓人覺得汗毛直立的是,這女子與其說是站在欄杆之上,倒不如說是懸於空中,那光著的一雙赤足向下垂落,隻將一雙腳趾款款搭在了欄杆之上。
“當真有厲鬼!”謝觀星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其人將鐵尺護於胸口,大聲喝道:“何方凶徒,故弄玄虛,還不與本捕頭下來!”
似是聽到了謝觀星的聲音,那白衣女子身形緩緩轉了過來,而當那張臉出現在謝觀星眼中,其人不由的倒退兩步,險些再次退回紫馨所在的房內。
這是一張什麼樣的臉,雙眼處不過是兩個深坑,而整個麵部亦爬滿蛆蟲,原本該是鼻子的所在,此刻更是露出了森森白骨,似乎是因為見到了謝觀星,那張恐怖的臉忽然抽動了一下,潰爛不堪的嘴角微微上翹,可是就在謝觀星感到對方是在“笑”時,一條慘白的長舌,卻忽然從這女子的口中滑出。
隻是一瞬間的猶豫,謝觀星的雙眼再次變得堅定,其人不再詢問,隻是將手中鐵尺徑直照著那女子裸露在外的腳踝擊去。
令謝觀星大驚失色的事情再次出現,自己的鐵尺明明已經掃過了其人腳踝,卻好似擊打在了空氣之中。
隨著謝觀星鐵尺落空,這長舌鬼魅猛然間有了動作,就如在謝觀星身前蕩起一陣白霧,那鬼魅全然不顧謝觀星揮動在身前的鐵尺,直接撲到了謝觀星身上,一陣劇痛從頸部傳來,謝觀星慘叫一聲,跌倒於廊道之上。
“謝兄!謝兄!”一陣熟悉的呼喚將謝觀星從暈厥中驚醒。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謝觀星看清了麵前的眾多麵孔,方勝、張小四、楊波、李敢、當然還有紅菱和一眾公門中人。
“你可算是醒了,兄弟們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張小四看到謝觀星睜開眼,麵帶幾分驚喜開口說道。
看到眾人都在,謝觀星感到一陣困惑。
“難道是做夢!那女鬼呢?”其人喃喃自語道。
“哪有什麼女鬼,分明是你心中有鬼!”人群中的紅菱嘟嘟囔囔的來了一句。
方勝見謝觀星滿臉困惑,原本還想調侃一番,可是想到今日還有事情,索性實話實說。
“昨夜是趙長老將你背回來的,隻說你中了離幻香,我說兄弟啊!那叫紫馨的女修倒是和你有什麼宿怨?居然要用這道門修煉之物來對付你!”
謝觀星忍住渾身上下的酸痛翻身坐起。
“什麼離幻香?我怎地從沒聽過?”
隨著謝觀星的發問,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人群後麵響起。
“那是本門弟子用來修煉的物什,尋常人若是聞到,難免會生出幻像,雙耳失聰;謝捕頭當真好運,隻不知當時想到了何事,便能嚇成當下這般模樣?不過人沒事就好!本門曾有低階弟子妄用離幻香,自以為肋生雙翅便飛出樓外,這人倒是沒死,隻是和個死人也差不到哪去!”
對於伍聞道的解釋,謝觀星將信將疑,其人正待仔細詢問,卻聽得那伍聞道再次開口說道:
“紫馨,還不過來向謝捕頭致歉,若是再生事端,你需知道宗門內的規矩!”人群緩緩讓開,一名低眉順目的女修走到了謝觀星麵前。
不知是因為什麼,昨夜還對謝觀星恨到咬牙切齒的紫馨今日卻變得有些扭捏,其人站在謝觀星近前,揉搓著衣角,半晌也吐不出一個字。
“紫馨,你闖出如此大禍還不知道悔改嗎?還不向謝總捕頭致歉!”
那紫馨見伍聞道出言喝斥,似有些不服,其人似從夢中驚醒,當即又回複了昨夜那般模樣,眼眉一挑之間,開口反駁。
“我如何知道會是四品離幻香,原以為不過是一品罷了,我明明記得自己沒有拿錯,天曉得是不是主事你偷偷換過!你和師父他老人家都說我已出離幻,怎地會受不得這四品離幻香,不會是你們一起欺瞞弟子吧?要是這樣,我現下便去找宗主評理!”
紫馨這番話不知道是不是捅到了某人要害,這伍聞道聞言趕忙上前遮掩。
訕笑兩聲之後,伍聞道對著紫馨說道:“謝總捕何許人等,在京都哪個不曉?怎會和你一名宗內尋常弟子一般見識。更何況依著你的說法,數年前你二人就有過些衝突。謝總捕見多識廣,怎會不知這修道之人心中不存私怨的道理,能由著你折騰,不過是想成全你。不過即便你昨夜之舉隻是想除去鬱結,未必真會將謝捕頭怎樣,可宗內正逢大事,怎可因私費公?今番絕不能饒你,且往後山麵壁十日!謝捕頭你看聞道這般處置可還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