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名刺客的腦袋連同他手中難得一見的藤牌也被這長劍削成兩段,人群中傳來“窟通”一聲。
隨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望去,謝觀星看到了麵色蒼白的馮大年。此人全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傷口,但此刻卻跪倒於地,隻將一雙眼直勾勾盯住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長劍,口中更是在不停念叨這什麼?
如同被風兒拂動手臂上的汗毛,一種怪異的感覺莫名出現,那壓迫感讓謝觀星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而來自脖頸和後心處的陣陣寒意,也讓謝觀星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傳說中的“殺氣”。
就在謝觀星想要有所動作時,一柄長劍從自己脖頸前斜拖而過。驚悚之下,謝觀星渾身上下的毛孔仿佛一起張開,他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旁的物事,其人眼中,便隻有那段從自己眼前通過的鋒刃。
謝觀星看到了,他看到了順著劍脊向下緩緩滾動的一粒粒血珠,他看到了劍身上詭異的紋路,他更看到了那雙平行於劍刃,略帶輕蔑的雙眼。
時間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謝觀星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一聲悶哼將謝觀星從呆滯中驚醒,他看到了一名女子驚駭的雙眼,也看到了其人捂住喉頭的左手,但這一切還沒有停止,從這名女子右手中掉落的鋼刀,似是自己長出了翅膀,居然斜飛而起,直接沒入某人的胸膛。
手托鋼刀刀柄,馮大年緩緩站起,口中繼續嘮叨著轉身向著巷口走去,可走不多遠,便一頭栽倒。
“她認得你,可是你的女人?”
李文宗的長劍已經停了下來,此刻正壓在了一名女子的頸側,銳利的鋒刃在日光的照耀下泛出一股詭異的藍芒。
謝觀星看向那名手悟喉頭的刺客,此人他的確認得,正是當日在五柳巷官衙前,被人救走的絕美女子。現下再次被人擒住,這女子似是有些不甘,那宛如墨玉的眸子隻靜靜看著謝觀星,似乎在等著那個問題的答案。
謝觀星和這女子並無淵源,可是盯著那張依舊如往昔一般清麗的容顏,他有了片刻的猶豫。也許是因為被劍柄撞到了喉部,這女子微蹙著雙眉,略顯痛楚的表情,讓謝觀星的心頭為之一軟。
“不是,但你最好還是”
一抹血霧在謝觀星眼前蕩開,柔弱的軀體緩緩臥倒在了謝觀星腳下。
猛然抬頭望向李文宗,謝觀星盯著其人雙眼問道:“因何不留下活口?”
微微一笑,這李文宗開口說道:“我說過,我喜歡殺人,官家的事情與我無關!既然不是你的女人,殺了也就殺了!”
緩緩走過謝觀星身側,白衣少年忽然湊近了謝觀星小聲說道:“如果真是你的女人,我一定不會殺,我會像你一樣把他們送進刑訊司!不知謝捕頭還記不記得當年那個叫李文英的女子,謝捕頭想必早就忘了!可是我回來了,我會讓你記起來的!”
“李文英?”
好熟悉的名字!隨著李文宗走過自己身側,謝觀星呆立在了原地。
他記得那個女子,那個叫“李文英”的女子。他更忘不了那個女子的幾番眼神。而就是那段記憶,讓他在卸去影衛官職後的數年內,每每於夜晚驚醒。這多年過去,謝觀星終於有些淡忘了那些往事,而關於這個女子的記憶,也如一道結了痂的傷口,漸漸在整日忙碌中消弭了原有的痛意。可是真當這個名字再次被人提起,謝觀星心口那道傷疤上的陳痂就好像被人生生揭去,他明白,有些事,自己終究躲不過去,那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