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執守與負累(1 / 2)

床榻上的謝觀星睡得極不安穩,身側的紅菱許是因白日裏過於勞累,早早便已進入夢鄉。

因為要整理脂粉店的賬目,柳如煙將謝觀星打發到紅菱所在的居所,這一點倒是讓謝觀星生出幾分詫異。

“從什麼時候起,這二人好成這般模樣?莫不是如煙轉了心性?”

謝觀星自然想不明白。方勝的去而複返;林仙兒不辯不爭;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銀兩隨隨便便就可以送給了一個負心的女人。更有甚者,連那幅掛在正堂中的所謂名畫,昨日也被謝觀星以故主討要為由取走。這種種跡象加在一起,再算上謝觀星前段時日的怪異行止,很難不讓柳如煙與封紅菱心生疑慮。

有趣之處正在於此,兩個惴惴不安的女子,總是會有一些相同的話題,並且,來自彼此的安慰,也會讓人莫名奇妙的感到親近。

不用在擔心柳如煙醋海揚波原本是件好事,至少應該能讓謝觀星感到輕鬆一些才是,可謝觀星卻始終輕鬆不下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當下的反應,恰是李老蔫當年所說的那種“宗門大忌”。

約定的日子就是明天,可是到現在為止,謝觀星卻依舊沒能等來他想要聽到的消息。對於朱九斤的到訪,謝觀星並沒有放在心上,想要見那個九品鈴官,也不過是他推托之詞。謝觀星根本就不信會有哪個九品鈴官閑著沒事會為他這麼個小人物跑上一趟,至於此舉可能會帶來什麼後果,謝觀星就更是連想都懶得去想,且不論噬仙鈴不清不楚的規矩讓謝觀星動了暗火,就是真惹上了麻煩,左右自己連天大的婁子都捅過了,誰還會在乎什麼噬仙刑堂?真正讓謝觀星感到焦慮的是劉半山那裏一直風平浪靜,可越是如此,謝觀星就越發感到為難。

劉半山既是知道自己有本事殺了郝進勇,又一定清楚對於自己來說出城並非難事,那麼這沉默便隻能說明一件事,劉半山同樣沒打算終止這場刺殺,並且相信,自己就是一個人也可以辦到。

沒能耐的人被如此看重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有能耐的被人如此看重同樣也不是什麼好事。既是不提出條件,謝觀星完全可以以缺少助力為由拒絕噬仙鈴,可他卻沒有辦法麵對來自劉辦山的“信任”。這“信任”就好像一座山壓在了謝觀星的心口,那感覺說不清是該感到欣喜還是應該感到悲哀。

摸了摸懷中揣著的一件物什,謝觀星多少有些懊惱,自己早就該將這塊可以在京都內外通行無阻的令牌還給安平王,如今揣著這麼個玩意,便如揣著個燙手的山藥。

翻身下了床鋪,謝觀星將紅菱裸露在外的身軀用薄被蓋住,這紅菱睡覺素來就不老實,蹬被子也就罷了,更有甚者,待一覺醒來,謝觀星總是會驚異的發覺,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橫著一條大腿。

待穿好衣物,謝觀星順手拿起了自己擺放在桌案上的“勿悔”長刀,可是就在謝觀星下意識的望向案上銅鏡之後,謝觀星卻不由的啞然失笑,自己居然會在無意間將外衣反穿,那件得自劉公祠內的古怪衣物,此刻在微弱的燈火映照下,暗紅中帶著幾分詭異的綠色。

笑意隻是那麼一瞬,隨即便凝結在了謝觀星的臉上。

再次望向那麵銅鏡,謝觀星呆呆站立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