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元福之死(1 / 2)

許是因為不受上官待見,就在數月之前,孫濤被破格提升為常寧縣護軍斥候小旗,可十裏坡一戰,常寧縣斥候唯孫濤一人生還,而出城禦敵的百人尉鄒泰,正府令嚴冬相繼被殺,刺虎將軍方大同下落不明,六百殘存的常寧縣護軍更是鳥做獸散。

出人意料的是,這場誌在“以卵擊石,彰顯忠義”的攔阻,臨了招來的卻是常寧縣百姓一片罵聲。而南雲州的兵馬更是連進入縣城的興趣也無,他們隻是裹挾了數萬難民於城外熊熊火光中露宿一夜,隨即一路向東,直奔京都方向而去。

……。

當午後暖暖的陽光將孫濤從暈厥中喚醒,慶幸自己還活著的孫濤看到了數百顆插在木樁上的腦袋和一封不知何時被人塞入身下的書信。

信箋上書寫的姓名乃是常寧縣隨軍從事李懷山。隨著常寧縣正府令的慘死,這李懷山想當然的就成了整座縣城的拿事人,有鑒於書信沒有封口,孫濤鬥膽觀看了其中的內容。

書信的內容,貌似隻在講述天下時局並行威逼利誘之能事。可孫濤不是傻子,單看這封信的內容一句也沒有提到李懷山其人,明顯是事先寫好內容,其後再臨時根據需要加了個信封而已。可常寧縣小小孤城,南雲州兵馬尚未入城便已對城中官員更替了若指掌,這或許意味著一個驚人的事實,這場所謂的“謀逆”亦或傳說中的“忠憤激發,慷慨靖難”,已經勢不可擋。

國之大事孫濤不懂,但他清楚,人要是保不住吃飯的家夥,再明白道理也是無用。那插在木樁上的數百顆腦袋,有十四顆屬於是常寧縣臨時拚湊起來的護軍斥候,而自己能夠僥幸活下來,並不僅僅是因為運氣。

回想起來,脫鞘飛出的長劍,驟然於空中彎曲掉落的箭矢,無端端自己扭斷的頭顱,這些傳聞在孫濤聽來,宛如神跡,但真正的恐怖並不來源於此,真正的恐懼來自於一種寂靜,那種等待死亡前的寂靜。

整整一夜,匍伏在荒草從中的護軍軍士沒有一個人敢於再發出任何聲音,最初鬧出些聲響的那名軍士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刺虎將軍方大同出手全無往日的情麵,那名軍士不過是在草從中翻了個身,便被方大同從身後切斷了喉嚨。

看著遠處那些豎立了有段時日的木柵圍欄,止不住的顫抖讓每名常寧縣的護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而伴著這恐懼出現的是無盡怨念。因為同樣沒人清楚,為什麼自己的上官定要領著手下部眾前來送死,並且還選擇了這麼一片用以掩埋屍體的荒草從藏身?

風中飄來的呼喊咒罵仿佛從來就沒有停過,十裏坡這個地方原就是圈禁難民的所在,這裏幾乎沒有什麼天然屏障可以依賴,也許隻要幾十匹馬,就可以將這片散發著惡臭的草叢踏成平地。

透過一隻從泥土中突兀伸出的手臂,斥候小旗孫濤看到了遠處飄揚的旗幡與那些好似密林一般的槍刃。黑壓壓的南雲州兵馬近在眼前,荒草從中的呼吸漸漸開始變得急促,而空氣中更是彌漫起一股腥臊的味道。

可不知是為什麼,打眼看去,南雲州大隊兵馬似乎並沒有想要在此處停留的意思,除了放出少量遊騎斥候,整齊的軍陣隻是在眾多將領的督導下緩緩前行。

微微鬆了口氣,孫濤扭頭看向躺在自已身側,那個把玩著一塊木製令牌的刺虎將軍方大同。

看到孫濤望向自己,刺虎將軍方大同微微一笑,隨即小聲說道:“孫濤,可識得這令牌?”

來自方大同的詢問當即將孫濤嚇了一跳,其人不由自主將身軀埋得更低,一隻匆忙探出的手指堪堪舉過嘴角。

“不妨事了,此刻大軍路過,便有些許動靜也傳不了太遠!”

聽聞路過二字,孫濤提到嗓子眼的那顆心再次回到胸膛之內,聽聞南雲州兵馬所到之處隻要不做抵抗,那便秋毫無犯,若隻是出城做做樣子,那便沒什麼可怕的。

“如此便好,不知將軍手中的令牌是何來曆?怎地孫濤在軍中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