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生使得,若然你等使詐亦或事後搶奪,老子到哪裏去尋佐證?”
肖三忘不是傻子,賭坊中慣用手段他如何能不知,若然人都走空了,自己便有豪勝也沒命享用。
“這位爺大可放心,本賭坊講得便是個信譽,若然這位爺贏了,本賭坊自是保定恩客平安,當下恩客有兩個選擇,其一,你帶著這物什離去,其二,按著賭坊內的規矩行事,清場;懸牌;過千兩抵作田契官衙備報;免得有人事後找恩客您的麻煩!”
聽聞“田契”二字,肖三忘雙眼放光。
城中房產無人問津,可田契卻是個精貴物件。尋常百姓多依附豪門大戶充作佃戶,來日便有耕種也得不了太大好處,然而這私田卻值得拿性命去換,更何況官家和百姓的雙眼都盯在了那個“田”字上,即使有人想要巧取豪奪,也需好生掂掂份量。
出乎眾人預料,莊家所言在情在理,而肖三忘也明顯動了心,可隨著其人嘴角微微抽動,那顫聲說出的話語當即驚呆了眾人。
“若然清場,老子就不賭了,還有一事煩勞小哥回稟劉爺,肖三忘不要銀子,若僥幸贏了,肖三忘便隻想要一個人,鳳娘!”
……
賭坊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已然聚攏的賭客再次緩緩後退,在寒裏城,少有人不知道劉爺的脾氣,賭坊的信譽自是無話可說,可要是有人想去賭劉爺心頭之物,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被肖三忘的言語搞得一愣,那坐莊少年注視肖三忘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陰冷,但看著看著,這少年扭頭對著身側仆役小聲耳語兩句,那仆役聞言麵色一變,隨即匆匆離去,看去向應是前往後院。
望著那仆役的背影,肖三忘深吸一口氣,這物件來得蹊蹺,自己原隻是按著昨夜那人說法鬥膽一試,不想真就賭對了門徑。
伸手探向石像,肖三忘似是想要將那石像拉近一些,少年始終按在石像上的手掌讓他極其不痛快,這尚未開賭,怎可讓人平白控住財物?
手掌尚未觸及石像,一股巨力猛然從身後傳來,肖三忘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被撞至一邊,而就在他扭頭望向石像時,一柄纖細短刃瞬間擦過肖三忘麵頰。
短刃所襲正是那少年莊家的雙眼;而與此同時,一隻從人群中探出的手臂,更是以迅雷之勢抓向案頭石像。
……。
沒有慘叫,也沒有叱罵,方才的那一幕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可賭坊內的氣氛卻在這一刻緊張到了極點,除了感覺狂亂的心跳,剩下的或許就隻有濃重的喘息。
已然觸及睫毛的鋒刃一點點退回,而那隻抓向石像的手掌,退縮時扭曲的竟好似山間老藤。
少年眼神依舊陰冷,那隻按在石像上的手掌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挪動,當一個“滾”字出口,人群中立時讓開一條通路。
兩名賭客遲疑著向著門口走去,可就在那名手持短刃的漢子想要掀開布簾時,少年的口中傳出一聲冷哼。
“這便走了嗎?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那手持短刃的漢子身軀一抖,瞬間停住,而那個傷了手臂的則扭轉身形,“窟通”跪倒在眾人麵前。
“小的被鬼迷了心……。”
言語不過半句就再沒了說完可能,染血鋒刃自這名漢子口中透出,隻一下,便輕易取走了此人性命。
鋒刃撤回,轉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待眾人看清狀況,那名手持短刃的漢子已生生摳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
“這樣可是夠了?”
手捂左眼,這漢子顫聲問道。
“再留下一隻手掌吧!”少年冷冷說道。
寒光一閃,那持刀漢子的左掌落地,可即便渾身已抖如篩糠,此人仍堅持著向著門外挪動。
一步接著一步,持刀漢子的腳步很慢,可每一步都顯得是那樣的沉重,仿佛那踩踏的並不是青石,而是眾人的心髒。
……
門簾垂落,被嚇到雙腿發軟的賭客們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濁氣,大家即是來賭錢的,那自然沒人想看到屍體。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那漢子逃過一劫之時,門外卻傳來好似拍瓜般的一聲悶響。
持刀漢子的屍體倒飛而回,被異物砸的稀爛的腦袋已經看不出任何人形,而就在門簾被撞開的那一刻,肖三忘隱約看到一道黑影掠過門戶上方。
“他讓你走並不意味著你可以改了老夫的規矩,你該在出門前放下兵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