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是委屈(2 / 2)

“早些決斷,便早些還天下一個太平,還請聖上三思!”

似乎是做著最後的努力,方勝叩頭請旨。

“天下太平嗎?如今這涉川都爛到根子裏去了,便是殺了我那兩個兄弟也做穩了這個位置,這涉川的黎民百姓便真能得享太平嗎?本王此刻倒是很羨慕薛蠻子。禁軍中的將領,他說換便真敢全換了,說到依仗,無非是本王給出那信任二字,可本王這裏家大業大,本王若是想換,又到哪裏去找尋依仗?”

“聖上一言九鼎,聖上說要換,又有哪個敢不從?”

“本王原本是想做些事情讓這天下人看看,莫要總覺著本王此生便隻能與蛐蛐為伍。可這天下時局由不得本王,既是已走到了這一步,那便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略微緩了緩,單勉接著說道:

“民心錄有言,為君者,無父無母,不可因私而罔顧大義,需知進退之間,掌控萬千人生死,得失之際,豈容半點私情!更何況沃野千裏,當知集糞埋骨之善;天下一統,不舍殺戮權謀之功。可本真正入主皇城,這才發覺書中所寫雖是有些道理,但講到這私情,卻是不能不有所顧忌。若順了民意,天下間便隻唯才適用,終有一日會觸動我單家根本,值此亂世,有大能者多存有大念,要說守住這江山社稷,還是親近些的人好用!”

方勝被單勉的一席話說得一頭霧水,難不成單勉還想放過單謹與單錚二人?這宮闈之爭曆代便是如此,若你心存仁厚,那來日便隻剩下死路一條。

“聖上寬仁,下臣自是知曉,隻是這江山一事,卻當真講不得什麼親情,方勝冒死請旨,還請聖上早做決斷,這帝位之爭原本就是你死我活,聖上不可因一念之仁而亂了方寸!”

見方勝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單勉一拍桌案斥責道:“蠢!本王所指,不過是說那各地的官員難以盡數替換,這能臣比不得忠臣,忠臣比不得家臣,你可是被你那女人打壞了腦子?”

方勝被單勉這一喝嚇得渾身一抖,當即茅塞頓開,連連磕頭告罪。

“下臣愚鈍,下臣自是聖上身邊的家臣,倒操心那許多作甚?聖上說不殺,那便不殺,什麼時候聖上想殺了,下臣知會我那兄弟去做便是了!”

看著方勝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單勉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若論言語,這方勝多少還是有些口無遮攔,可處的久了,單勉卻真就很喜歡方勝這廝的心性,也許天下的帝王莫不如此,真正喜歡的既非“能臣,忠臣”亦或是“家臣”,而是所謂的“弄臣”。因為唯有弄臣才最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什麼時候該“遠”,而什麼時候又該“近”。

“罷了,你起來吧,出去傳旨,讓趙至信到匠作司那裏去走上一趟,薛守信既是想要朕的剃刀,那朕便送他一把,隻是不知道,這趙蠻子會否將兩把刀都懸於軍帳之內?若是當真都掛了上去,又是哪一把在他心裏懸得高一些?”

“……那個被薛將軍帶入營中的女子又當如何?這終究有些不合我涉川的律令?”

“你方勝身邊不是同樣存有女子?區區一個允能將軍都敢將女子帶入營帳,堂堂柱國左將軍為什麼就不行?朕始終覺得,規矩這東西無甚大用,守規矩的人便是沒有規矩也知道些分寸,那不守規矩的,便有遵從不過是做做樣子。”

方勝聞言大窘,正待行禮退下,那內室外卻是響起了趙至信的問詢之聲。

“啟稟主上,鷹房那裏送來消息,金眼赤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