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各位官爺的裝束想必是從京都來的,小的父城魯有錢,敢問各位可是要住店??額,對了!小的店中可是存有上好的‘流雲醉’,雖及不上‘撩到仙’,卻也是稀罕玩意,不知幾位可有興趣?”
即是聽從方勝的差遣外出行事,季莫自是清楚切口暗語,聽聞這叫魯有錢的漢子已然對上了茬子,季莫趕緊催馬上前回應。
“三月流雲七月雨,落絮飄花撩倒仙。即如此那便頭前帶路,此行路途遙遠難避風塵,煩勞店家先行安置熱水酒食,兄弟們總要先清洗一下才好用飯!”
……
父城原本就不大,車馬跟隨魯姓漢子三繞兩繞,隻熱個茶的當口便已進入一處偏僻街巷,可真當那魯姓漢子口中的客棧出現在眾人麵前,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封紅菱也暗吃一驚。
初來父城,城中的諸多敗像早已一目了然,那殘損的牌樓,土坯製成的院牆,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些不爽,然而這家叫“風塵居”的客棧,卻堂皇的好似宮殿,更有甚者,那置於門前的兩尊石獅,抓下伏臥的居然是一對張牙舞爪的青龍。
“姐姐,夫君……真的在這裏嗎?似這等所在,會不會給夫君帶來什麼麻煩?”
見眾人都停在店門口,便是大車內的柳如煙也看出了狀況,這家客棧的豪華還在其次,單就這不知死活的逾製,隻怕就是地方大員也不敢如此造次。
“各位客官莫怕,此處便是如此,官家那裏素來也無人查問,可要是出了父城還敢如此,便是祖宗三代皆是皇親國戚,那腦袋也是不夠砍得!”
不知是不是有什麼依仗,這魯姓漢子提及此事,那得意神色溢於言表。
久為刑捕,封紅菱確信沒有人有如此大的膽子,雖說對於自己夫君將見麵之處選在此地也覺得有些擔心,可既然這客棧在此處應該有些年頭,那麼這漢子的話多半屬實。
見眾人還在麵麵相覷遲遲不肯入店,封紅菱冷笑一聲開口說道:“有什麼好怕的,旁人住的,我等便住不得嗎?律法規製又如何?如今的涉川朝生暮死尚不可知,倒有哪個還將這些當做回事!”
說來有趣,一路上與封紅菱極不對付的季莫聽聞此言雙眼倒是一亮,其人暗暗將封紅菱打量一番,隨即扭頭瞪眼,隻將十幾名隨行部眾看得多少有些發毛。
跟隨封紅菱進入客棧之內,店內的裝潢也如店外一般招搖,然而除了幾名縮在角落磕著瓜子的店鋪活計也就隻剩下一名身負長刀背手立於二層廊道上的魁梧漢子。至於客棧底層正廳,此處雖擺滿桌椅卻沒有一名客旅流商駐留。
“虎哥,人都到了,煩請通報主家一聲!”
聽聞魯姓漢子招呼,二層廊道下的漢子轉身望向眾人。
許久沒見過自己的夫君,又深知其人易容之術玄妙,不論是封紅菱還是謝觀星座下的部眾,他們當真是想象不出謝觀星如今的相貌,所以真到虎癡轉過身形,他所能麵對的也就隻剩下一眾人等的失望表情。
說起來趙虎的相貌也算不俗,環眼虯髯高鼻闊口,端得是一副豪俠模樣。可要是你刻意想要賣弄一番,臨了換來的卻是眾人的冷眼,這放在誰心中也會生出一些不快。
“來了便來了,安置他們入店便是!查三他們去了何處?整日裏神神道道,眼中可還有我趙某!”
對於虎癡的詢問,這魯姓漢子好像並沒有當做回事,其人一邊招呼活計打點營生,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答道:“既是小主的朋友,魯有錢自然不敢怠慢,至於查三他們,辰時倒是見過一麵,不過虎哥您也知道,這夥人素來冷眼冷麵我行我素,倒哪有我們這些老兄弟通情達理。”
冷哼一聲,虎癡目光掃過眾人,待看清楚人群中的封紅菱,嘴角微微一撇隨即開口說道:“當日裏無情無義,如今落了難卻也好意思腆著臉尋過來,若非小主心軟,哪個倒來管你等的生死!你等且先等著,待趙某稟告主家一聲!”
封紅菱從沒見過虎癡,可即便如此,對方言語中的冷熱還是聽得出來,一時間不由得邪火上撞,眼見著便要發作。
“咳咳,客官安好,煩請向旁邊讓上已讓,待小的擦過座椅再坐不妨!”
適時響起的話語令封紅菱怒意一滯,這聲音雖然沙啞卻熟悉異常,分明就是出自那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胡六。
一身店鋪小二打扮的胡六此刻正低頭擦拭著封紅菱身側桌椅,不過,他那隻按在桌案上的那隻左手卻打著一個古怪的手勢,這手勢倘若放在夜梟中便隻有一個意思。
“場麵不清,稍安勿躁!”
寒意瞬間上湧,封紅菱扭頭看了季莫一眼,季莫其人何等機警,擱在身側的手掌猛然一攥,店外立時便有隨從擋住銅包大車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