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為何要壞了李某的好事,便不怕回城後碧霞真人責罰?”
許是因為害怕那些光線再次投射下來,偏僻一些的街巷中早就沒了行人,當麵前的空間似水波一般蕩漾開來,謝觀星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聽到“碧霞真人”四字,謝觀星更是感到一陣頭痛欲裂,可既是自己擊碎了別人的銅鏡,那事主找上門來也在情理之中。
看著眼前這名一臉怒容的奈何城少年修士,謝觀星知道自己篤定攤上了麻煩。
深施一禮,謝觀星對著這名少年修士說道:“小可初來乍到,著實是不知道方才那麵銅鏡的用處,一時技癢貿然出手,若是因此耽擱了仙官您的差使,還請仙官大人責罰,若大人不嫌,小可願意以此物相贈。”
金色瓷瓶內承載著何物?謝觀星一無所知。可它對這名奈何城少年修士同樣具有莫大吸引力。
見謝觀星遞過瓷瓶,少年修士眼中不免流露出一抹狂喜,其人接過瓷瓶湊近鼻翼聞了一下,那飄飄然極度享受的樣貌便是謝觀星也看得一陣心驚。
“若真如季效廉所言,這奈何城修士道境大多已達晶變,何以傳說中的大能修士會是當下這般嘴臉?”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謝觀星的心聲,少年修士臉上的陶醉也隻是那麼一瞬,而隨著金色瓷瓶再次回到謝觀星手中,年輕修士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這位兄台,你即是我奈何城中之人,那便該識得一些規矩。這毀損銅鏡一事可大可小,想必兄台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本仙官想和你做個交易,不知這位兄台意下如何?”
“交易?”
謝觀星知道這金色瓷瓶內的液體對奈何城修士存有益處,可既是能夠在無傷城私買私賣,亦或用奈何城修士化成的石像換取,那便算不得什麼精貴物件,如此說來,這修士口中的交易,隻怕另有所指。
“小道樊天,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在下謝觀星,奈何城尋常居戶。”
“兄台自謙了,碧霞真人的道侶又怎會是尋常人等?兄台既是武者又有本領瞞過洛桑兩家護衛逃出腐仙山,來日必定為真君所重用,真到那時,小弟我倒是高攀了!”
少年修士的言語讓謝觀星頭頂直冒冷汗,那無傷城修士所言不虛還在其次,怎的自己什麼也沒做便稀裏糊塗成了碧霞真人的道侶?
看了看頭頂的那片烏雲,謝觀星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這時辰不早了,仙官大人不準備出城嗎?”
恍若被人醍醐灌頂,那少年修士聞言臉色大變,急切間轉身便走,可走不了幾步卻是回頭說道:“兄台且記著樊天話語,那碧霞真人眼高過頂,能與兄台結為道侶原本另有所圖,兄台莫要以為風光指日可待,小弟篤定,在奈何城中斷然不會有旁人敢於傳授兄台道法,兄台若是想留住性命,終有一日須來尋我樊天。”
身影消退,餘音猶存,被搞得一頭霧水的謝觀星也唯有看著空蕩蕩的街巷發呆。可此時此刻他想必還不知道這無傷城中已經出了大狀況,便是方才那名叫樊天的少年修士,他的性命也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
兩個時辰之後,謝觀星再次看到了樊天。
“救我……,隻有我能幫你……。”
似乎是想抓住些什麼?又似乎是在尋求幫助,向著謝觀星探出的那隻手掌晶瑩好似玉石,火把映照之下,已然變成一尊晶像的樊天仍舊保持著呼喊前的姿勢。可此刻謝觀星自顧不暇,他能夠做到的就隻是眼睜睜看著一柄鐵錘狠狠砸向樊天頭部。
晶石碎裂聲;慘叫聲;歡呼聲充斥謝觀星雙耳,謝觀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
少有人會去留意,就在謝觀星與少年修士攀談的當口,護衛在城外的無傷城修士已盡數撤回城內,那兩扇用生鐵鑄就的城門也在一陣吱嘎聲中轟然關閉。隨著無數手持鐵錘法器的“不死神仆”擁入街巷,等待著奈何城修士乃至於奈何遊商的或許就隻有死亡。
且不論城外的碧霞真人如何作為,當第一名奈何城修士因夜晚的降臨而現出晶身,無傷城中的混亂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砸向晶身的鐵錘法器堪稱劈天蓋地,至於有沒有哪個無傷城修士的腦袋會被這些投擲而來的鈍器誤傷,這一刻倒還真就沒人過問。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這時辰還沒到!我們是遊商,不是修……。”
見自家修士被人劫殺,有奈何城的遊商想要上前阻止,但他的腦袋頃刻間也變成了一灘肉泥,習慣這東西很不好,無傷城內的修士一旦想要取人性命,很少有將手中家夥往被人身上招呼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