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軒？到底在哪兒啊？”
林雨亭一路打聽，所問的行人露出了或猥瑣或驚訝或不屑或心領神會的笑容，幾經周折，他和醜丫終於站到了高懸大紅燈籠的門樓前，白色圍牆黑色瓦，幾株湘妃竹探出牆頭，依稀可以看到院內吊角飛簷，江南風韻十足的小樓。
“醜丫，看來我這個姨母是個有錢人啊！好大的院子。”林雨亭頓時眉飛色舞起來。
“那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醜丫咬著手指，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貢院裏吃的那頓飯早就消化光了。
大門緊閉，連個看門人都沒有。
林雨亭上前叩打門環，老半天，裏麵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誰性子這麼急？姑娘們還沒起床呢！真是的，大早上逛青樓，這得憋成什麼樣啊！”
林雨亭一頭霧水，不知道裏麵的人在說什麼，又是姑娘又是起床的，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不知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的道理嗎？不知道一日之計在於晨嗎？
吱扭一聲，門開了一道縫，探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臉，當這人看到麵前的林雨亭後，立刻睜大了雙眼，困意全無。
“滾！要飯的也敢逛青樓，你當我們漱玉軒是什麼地方？”來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根掃帚，握在手裏，虎視眈眈的瞅著林雨亭。
林雨亭眼一瞪，“你要幹什麼？”一股凜然之威勃然而發。
張大才好歹在漱玉軒做了十多年的門子，什麼達官貴人沒見過，還能讓這個小要飯的嚇住了。手中掃帚劈頭蓋頂砸下，嘴裏還念叨著，“這世道怎麼了？一個叫花子也敢對我瞪眼睛了，老子打死你。”
林雨亭早非吳下阿蒙，伸手一抓便將掃帚握住，輕輕一擰，張大才哎呦一聲，掃帚便被奪走。
林雨亭一通狂打，打的張大才哭爹喊媽，逃進院裏。
林雨亭拉著醜丫在後麵緊追不舍，邊跑邊喊，“打死你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這兩組人一路煙塵，在漱玉軒裏折騰開了。
院中散落著的各個小樓紛紛開了窗戶，一個個花容慵懶，雪肌烏發的姑娘探出頭，嬌聲罵道：“誰這麼討厭，大早上亂叫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也有人看清了是怎麼回事，笑道：“張大才你個老王八，真有出息，居然被一個小乞丐追著打。”
張大才抱頭鼠竄，口中狂呼，“護院，護院都死哪兒去了？打死人了看不到嗎？趕緊出來救命啊！”
啪！
最裏麵一棟小樓的窗戶開了，一個麵罩寒霜的半老徐娘出現在窗前，咬牙切齒道：“哪來的乞丐敢到我漱玉軒撒野，真當我杜九娘是好惹的嗎？來人啊！把這兩個乞丐給我亂棒打出。”
“九娘救命啊！”張大才跑到樓下，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林雨亭站在樓下，仰頭上看，眼睛發亮，“你就是杜九娘？”
杜九娘冷笑道：“怎麼？小崽子也聽過老娘的名號？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林雨亭倒頭便拜，“外甥林雨亭拜見姨母。”
杜九娘站在樓上獨自淩亂，我哪來的一個要飯的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