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年,三年。秋。
武皇下了一道聖旨,赤州城池都長蘇嘯天,因被潘後誣陷,恢複聲譽,官品提升兩階,外加封田十畝,賜奴才奴婢百名。
潘後因犯下重罪,私吞鄰國貢物,人贓俱獲,削去皇後頭銜,關入冷宮,不得過問世事。
偌大的蘇府門外,嶄新牌匾,百名仆役,卻沒有主人的主持,也失去了當年的輝煌。
蘇府唯一遺孤蘇瑾,恢複蘇府之女稱謂,繼承家業,被武皇賜封為瑾淑郡主。又禦賜通行令牌,可自由出入武陽王宮。
世代可拿朝廷俸祿。
太子殿
李玉坐在床頭,父皇的一道聖旨,他已經麵臨絕境,如今母後已經被打入冷宮,母後的黨羽已經削弱一半,讓他太子之位,搖搖可危。
他在人前溫文爾雅,在人後狠決,從來隻是為了生存,若不如此,他怎麼能在這個皇宮生存!
結果這太子位依然不保!
他轉身看著床上躺著的女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為了洗刷父輩的冤屈,受了幾年的苦難,如今昏迷不醒,受毒物折磨!又受他皮肉之苦!
讓他更心痛!!
他的眼中布滿血絲,右手青筋暴露,用力抓著床單,看著蘇淺出神。
他唇角扯起一抹無奈,曾經他以為隻要擁有太子之位,便擁有了一切。
卻不想,遇到蘇淺後,他忽然覺得隻要擁有蘇淺便足以。
四哥喜歡這個太子位,他可以給他做!
他隻要床上人兒能呆在他身邊!但是,四哥為什麼要與他爭淺兒?!
李玉握起蘇淺雪白的柔夷,帖臉冰涼,他憶起一年前的那個長廊,漫天的飛雪,他倆互換信物,她的眼中有著溫柔,他為她摘取高掛的紅花,為她披上裘袍,她腳扭傷,他背著她......她對他也是一直巧笑倩兮。
原來一切都是假像!四哥又背叛了他!她從來未曾喜歡過他。
即使她不喜歡自己,他也要留她在身邊!
可蘇淺躺在床上,四肢冰冷,麵色慘白,身若羽毛,都是他造成的嗎?
他因為愛她入骨,害怕她離開,親自將她的手脛挑斷!如今即使恢複,也會留下傷痕!她對他再也不會笑了。
又想到昨日父皇將蘇淺托付給四哥,他的心裏仿佛如刀割!
“來人!派人秘密準備行囊,本宮要帶淺兒離開皇宮!”
一旁服侍的丫頭太監們臉色立刻失了顏色,匍匐在地上哀求:
“求太子別離開太子殿!否則奴才(奴婢)們是死罪啊!”
李玉站起身,望著殿是數十名匍匐的奴才們,他的身型有些孤獨,又憶起父皇最後丟下的一句話:
‘太子閉門數月,不得出太子殿!違令者斬!’
父皇已經要開始禁足他了,他眼裏有無奈,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本宮的!
本宮什麼都被奪走了,為何連淺兒都要離開本宮!
他語氣卻異常冰冷:
“如若你們敢阻攔本宮離開,本宮也會讓你們死!”
殿上一幹人,開始禁聲,他們開始閉口不言。
既然他已經無路可走,那麼那些虛假的麵孔他可以不用再繼續。
他轉身問身邊貼身護衛:
“趙縉,你是否願意與本宮一同離開?”
趙縉低頭道:
“屬下誓死願跟隨太子殿下!”
“好,你派人安排馬車帶上淺兒在城外等候,本宮要帶母後一同離開!”
說完,他換上一件黑袍,他第一次穿黑袍,讓他有種沉穩之氣,他的黑發隻用一根發帶束起,幹淨利索。
他要帶他心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離開,遠離這是非地。
武城西北方冷宮
‘殷殷濃情蜜,歲歲薄情殤;風華絕代如往昔,最薄不過帝王情...’
一個女子的嗓音響起,歌聲婉轉蒼涼,還帶著嘶啞。
李玉隱在廊下陰影處,母後的歌聲如剝殼的利器,將他的心剝開。
李玉見送殘羹的丫頭離開,他推開破敗的門屝:
“母後,您隨兒臣離開吧。”
潘鳳並沒有搭理他,依然在重複著歌曲,她的嗓音已經破損,卻依然反複唱著。
李玉一腳跪在潘鳳麵前:
“母後,您隨兒臣離開吧!父皇是不會放過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