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倔頭思索半天,說這事得盡快解決,說不定那群老鼠晚上還會再來,到那時沐老焉的屍體鐵定保不住,我們這些後人也會跟著倒大黴。最後老倔頭給支了個招,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金絲纏槨,銅釘入棺”,這是鎮屍的老法子,防止棺材裏的屍體自己生變。“紅漆刷墓碑,朱砂點墳頭”這叫“鎮魂垚”,百邪退避,神鬼不侵,能護著棺中的屍體不被歪門邪道的東西破壞。
這種說法很玄乎,不知道真假,不過老一輩人都信這個,且說的活靈活現的,我隻能將信將疑。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趙家莊出了這種事,短短時間就傳遍了十裏八鄉的地兒。且三人成虎,事情被傳的越來越邪乎,最後統一成了一個版本。
說趙家莊的沐老焉,生前做的壞事太多,死在大年三十,遭了報應,被一群孤魂野鬼圍著房子,要吃其肉喝其血,最後連棺材都咬爛了。後來閻王爺派了牛頭馬麵黑白無常帶著一群小鬼趕走了野鬼,百鬼抬棺到了墳地,抽筋扒皮,煉骨熬髓,鮮血淌的到處都是,把墓碑都染紅了……
當我聽到這則傳言後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說,這些人的想象力實在太豐富,而且“眾口鑠金”的,根本沒法解釋,甚至出門都有些抬不起頭。
所以剛過了初五,父親就把我趕了回去,隻不過在走的時候我帶走了一隻皮箱,這是祖父留下的唯一遺物,父親本打算一起燒掉,卻被我偷偷藏了起來,留作紀念。
“張太保當鋪”在趙家大集和老集之間一片地方,總體離新集較近,所以位置並不偏僻,最重要是這裏是人們居住的主要區域,有些時候會顯得比集市還要熱鬧。
我回到當鋪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兩扇古色木門仍緊緊鎖著,讓我有些奇怪,因為二叔沐華武在祖父下葬後的第二天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我本以為他是來處理店鋪的事情,不想這時卻不見人影。
不過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我剛打開店鋪大門,旁邊不遠院落的角門突然被打開,一道熟悉身影走了出來,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整個人都感覺不那麼好了。
中等身材寬背頭,走路外八板寸頭,眉角上挑八字胡,頭戴鴨舌背著手。這形象不是二叔還能是誰,但偏偏他走出的那個小院可是附近一片有名的劉寡婦家的啊!瞧他那嘴角上翹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不知剛才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隻一眼,二叔那在我腦海中英明神武的形象頓時崩塌,變成了一個市井小民,從天空絢麗的雲彩頂端跌落,一頭紮進屋後草房裏的茅坑裏。
劉寡婦是咱們這一片有名的俏寡婦,據說老家不是本地,而是南邊那邊過來的,有著江南美女的特點,五官和身子都小巧精致,皮膚還特別白,說話軟軟糯糯的,特別勾人。
劉寡婦今年還不超過三十歲,丈夫死的比較早,連個娃都沒留下,是咱們這一片不少男人幻想的對象,說句丟人的話,就連懵懂的我,偶爾也會想一想,這白白淨淨的女子,究竟是啥滋味。
沒想到,這平時看起來挺保守嚴謹的一個女人,竟在暗中跟二叔勾搭在了一起,果然印證了那句話,隻要有堅實的炮台,就沒有攻不破的陣地。
不過這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當侄子的總不能去管叔的私事,況且,二叔這幾十年沒娶,要是能跟這劉寡婦湊成一對,倒也挺好。
但二叔回來之後,我還是忍不住了,問道:“二叔,人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有了情人忘了郎,老頭兒剛去,擱古代起碼要守孝三年。咱不要求你太多,三天時間要吧?你到好,第二天就燎毛似得跑了回來,到底是啥由頭,比這還要重要?”
父親老實憨厚,而二叔的性子隨祖父,性野膽肥,但這時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老臉一紅,但終究還是沒敢說實話,變著法的瞎扯道:“我這不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麼!你也知道,過年這段時間,家家戶戶都要置辦年貨,有些條件不好的咋辦?所以,這段時間也是咱們這鋪子生意最好的時期,我尋思著,老頭子人是去了,但他留下的這鋪子咱得給他經營好嘍,這才算對得起他老人家,你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