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載湉夾在權勢之中掙紮著，我的眼裏不由地蓄滿了淚水。時間是世間最殘忍的刑具，竟可以將一個純淨的少年摧殘成這般傷痕累累。
載湉的眼神在我豪無防備的情況下瞥了過來。就這樣，我們分別了許久的雙眸再次相遇。
一見到我，他的眼眸霎時燃起了光芒，他似乎想要開口喊我，卻又艱難地忍住，嘴唇微微顫抖，紅了眼眶。
我的心驀地一震，慌忙低下頭去，偷偷拭去那流出眼眶的淚水。
瑞瑄突然用力地握緊我的手，我因疼痛而吸了一口冷氣，抬眼看向他，隻見他的眼睛裏滿是憤怒。我知道是自己失態了，邊流淚邊對他說：“對不起，貝勒爺，我，我沒能控製好自己。”
“哼，簡直不知廉恥！”瑞瑄厭惡地看了我一眼，甚至厭惡地看了載湉一眼，“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那高高在上的隻是一個無能的傀儡皇帝！”
“貝勒爺！”我驚呼一聲，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生怕別人聽了去會對瑞瑄不利，畢竟辱罵皇帝罪大滔天。
“怎麼，心裏難過了？舍不得了？”瑞瑄甩開我的手，道，“沐蘇雅.冬語，記住，你是我多赫爾.瑞瑄的女人。就算我不愛你，你也是我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你若膽敢給我戴綠帽子，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聽到沒有？”
我含淚地點點頭，心裏卻在喊疼：“瑞瑄啊瑞瑄，為什麼你總是要如此排斥別人的好意呢？我是你的妻子，不管我心裏怎麼想，你都是我的夫君，我是怕你惹禍上身呀！”
可是瑞瑄聽不到我的心聲，因為在他心裏，滿滿的都是玉蘭，此生恐怕再也容不下第二個女人。
“點頭是什麼意思？”瑞瑄瞥了載湉一眼，又冷笑道，“瞧，他還在看你呢！怎麼，不打算與他深情對視了？機會難得呀！恐怕錯過了今晚，日後想見便難如登天了！”
“貝勒爺！”我低低嗤了一聲，道，“不要再說了！”
“你好大的膽子！”瑞瑄再次用力握住我的手，“你不知道不尊重自己的丈夫是條多麼嚴重的罪嗎？你眼裏究竟還有沒有三從四德？”
由於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上、太後、皇後的身上，所以沒人注意到我們的不對勁。
而坐在離我們不遠處的亦愷察覺到了我們的異樣，便小聲問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啊，嫂子你怎麼哭了？”
我連忙抬手拭去眼淚，笑道：“方才不知道什麼東西跑進了眼睛裏，貝勒爺正為我瞧呢！”
亦愷霎時笑道：“哦…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在這中秋之夜流淚呢！”
“這也不奇怪。”瑞瑄道，“你沒聽說過睹月思人麼？”
我看向瑞瑄冷漠的眼眸，生生把淚逼了回去。
亦愷挑眉道：“還睹月思人呢！你有納蘭容若那種境界麼？再說了，人家容若是早年喪妻…”察覺到自己話中的異樣，亦愷忙住了嘴，有些愧疚地看著瑞瑄。
瑞瑄的眼中含痛，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隻道：“是啊，他是天生的詩人。而我，不過是一名紈絝子弟罷了！”
我們三人都沉默了，直到宴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