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柏晴難以承受,瘋了似得向前跑,我擔心他出事,連忙追了過去。
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許柏晴當時的樣子,絕望,嫌棄,滿眼都是痛苦和絕望的神情。
“許柏晴,你站住。”
我實在追不上許柏晴,急切的喊道。
“許柏晴。”
許柏晴隻是一路跑著,死活都不願意停下來,最後實在沒了力氣,才摔倒在地上。
“我竟然是個私生子,竟然是師傅和一個精怪的私生子。笑笑,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做夢。”
我和許柏晴就這樣趴在地上,許柏晴問道。
“不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許柏晴聽了之後失聲痛哭。
並不是我殘忍,而是我必須讓許柏晴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想的那樣單純,反而充滿了罪惡和齷齪。
也許是和我的變故有關,就連父親都能拋棄母親和我,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呢。
隻是我沒有想到,就連一向性情溫和的清風,都有這樣狠辣的一麵。
這件事情對許柏晴的傷害很大,這樣殘酷和齷齪的事實讓他難以接受。我們沒有回道院,就在道院後山的荒地上,躺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我和許柏晴才回了茅山。清風道長並不知道我們見到了他卑鄙的一幕,還是向往常一樣,在發現我和許柏晴偷偷跑出去玩耍之後,訓斥了我們一番。
我以為許柏晴會控製不住說出我們昨天晚上看見的事情,可是我很意外,許柏晴竟然一聲不吭就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隻是不同的是,他再也沒叫過清風一聲師傅。
最初清風對許柏晴突然轉變的態度也很奇怪,也私下詢問過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既然許柏晴不說,我自然也不會多嘴,隻是用看著我父親一樣鄙視的眼神看著清風,無視他滿臉的錯愕。
許柏晴變了,很像曾經的我,開始喜歡沉默,也開始變得執拗,在他的眼裏,隻有正義和邪惡,我們兩個人,最終都一樣,變得異常的極端、難以相處。
我們雖然算是半個茅山道士,但是我和許柏晴並沒有放棄學業,在經曆了這一連串的變故之後,我們兩個人變得更加努力,因為我們的目標一樣,我們要離開這裏,在我們羽翼豐滿的那一天。
清風道長雖然不知道許柏晴和他之間到底因為什麼事情開始變得生疏,不過見我們兩個人肯這樣努力,倒也很欣慰。
時光匆匆,轉眼間,我和許柏晴到了十七歲,十年了,在這茅山道院,我整整忍了十年了,而這一天,就是我和許柏晴離開的日子。
我和許柏晴沒有和任何人商量,一同離開了茅山道院,到了遠離這座小鎮的地方求學。
我們以為自己終於逃開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可是沒想到,清風竟然那麼快就找到了我們。
也是在那一天,許柏晴終於爆發,將埋在心裏十年的秘密說出口,也將自己十年都沒有想通的問題,問出了口。
清風的臉色一片慘白,傻傻的看著我咆哮的許柏晴,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們都以為清風至少會解釋一下當年的事情,至少也該為當年的事情,編一個借口,可是我和許柏晴都失望了,清風什麼都不肯說,甚至不肯去承認許柏晴是他和那個精怪的孩子。
許柏晴,絕望了。
自古聚散終有時,我和許柏晴終於還是分開了,他考上了一個還算湊合的大學,去了一個叫萬寧的地方,而我,不再讀書,我喜歡四處遊玩,去世界各地,見不同的風景,看不同的人。
在我離開茅山的第五個年頭,我接到了清風的消息,我的父親病重,想要見我最後一麵。
我猶豫了很久,我不知道我還想不想見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直到清風告訴我,我的父親,去世了。
我回了茅山,帶著無比複雜的心情。
幾年不見,清風竟然已經老了。不過四十歲的年紀,看起來,竟然如同六十歲的老人一樣,清風似乎很傷心,我知道,在他的心裏,一向很敬重我的父親,盡管在我眼裏,那個男人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他是,怎麼死的。”
我站在父親的墳前,冷淡的問道。
“其實師傅這些年來,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但年為了替你母親報仇,師傅也受到了重傷,隻是他為人剛強,一直瞞著沒告訴任何人。”
清風跪在父親的墳前,淡淡的開口。
“那他,說了什麼嗎?”
我以為我不會難過,可是見到這座墳墓緊緊挨著母親的墳墓的時候,我還是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