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愛上弦月:典藏版(下冊)11(1 / 3)

第11章:上官允的心

上官允篇

時值梅花盛開,我與雪兒步入尋的府邸。下人們見了我一一行大禮,唯一不前來行禮和接見我的便是這宅邸的主人。他的傲慢與無禮在整個朝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反倒是我這個當朝太子,似乎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或許是因為潛藏的危機感,讓我從兒時開始,便事事與他相爭,而每次技高一籌的那個人總會是我,其實我心中明白,他根本就沒有盡全力。他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從內心最深處無法不討厭的人。

昨日,雪兒進宮的時候,提及今日要來這裏賞梅。今日,我卻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似乎為了她,任何事我都願意做。一大清早,我在去瑞王府的必經之路上靜靜地等候她,我多麼希望成為欣賞她最幸福、最美麗容顏的第一個人。

她來了。這臘月裏的天氣雖寒,卻也有絲春天的味道。我含笑望著那從轎中走下的可人兒,一襲白色的鑲花衣裙,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領口處翻出一圈白狐毛,精致的小臉被襯得瑩瑩如玉,嫻雅文靜卻又不失慵懶風情,渾身散發著貴氣。她已及笄,再過些日子花神祭也要到了,我金碧皇朝未來的國母非她莫屬。

“雪兒,冷嗎?”我迎上前。

“太子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柔聲道。

我將身上的緋袍脫下欲罩在她身上,她輕輕地退讓了些,也許是不想駁我的麵子,隨後便欣然接受了。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與她一同進了瑞王府的大門。

離軒前的梅景,堪稱一絕。其實我討厭尋的時候,同樣羨慕、嫉妒著他。

他倒是很有閑情逸致,在那片梅樹下作畫。他的生母韓淑妃臥床近一個月了,如今已病入膏肓,據太醫說,韓淑妃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倘若是我,絕不會有這等心思。

“尋哥哥。”我的可人兒在見了他之後,立即飛奔了過去。

尋哥哥?我多麼期待有朝一日,她能喚我一聲“允哥哥”,而不是“太子哥哥”。

童武見了我即刻行了大禮,隨後又退至一旁靜靜地候著。童武和齊威的氣勢如出一轍,倒是我身邊的魏康略顯弱了一些。

“尋哥哥,能不能幫雪兒也作一幅畫?”雪兒揚著笑臉,一臉期盼地望著他。

他抬起頭,淡掃了她一眼。轉眸瞥見我,便起身對我行了禮,道:“大哥,今日有空前來,是賞梅?”

他這話問得有點好笑。

雪兒見他沒有應聲,反倒直接朝我開了口,一張俏臉明顯黯淡下來。

我微皺眉頭,轉而以笑應道:“聽聞你府上的梅花正豔,今日難得清閑,索性過來瞧瞧,沒想到三弟這離軒的梅景真是一絕,改天我讓人過來取經。”

“大哥說笑了。”又是淡淡的一句回應,沒有過多的寒暄,他便坐了回去,欲繼續作畫,這情形不免讓人覺得,我們立在這兒的幾個人幹擾了這份美好的意境。

“映雪,方才你說什麼來著?畫你?”驀地,他轉過頭對一臉失意的雪兒問道。

“嗯,尋哥哥,可以嗎?”雪兒怯生生地問。

為何她不問我?甚至不用她問我,我都願為她作畫。

他輕輕一笑,示意雪兒到那片梅樹下。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雪兒會選擇以曼妙舞姿的方式讓他為她作畫。雪兒那嬌柔的身姿在梅林中翩翩起舞,直叫人看得癡了。我的雙眼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似乎就不曾離開過,為何她的笑靨永遠隻願為他一人綻放?

他畫好了,雪兒興奮地朝我們奔過來。我瞥了一眼那幅畫,頓覺惱火,他到底是在畫人還是在畫那梅林?整幅畫中,映入眼簾的全是那片梅樹,而雪兒那麼曼妙的身姿,卻顯得渺小至極。然而在雪兒的臉上,我沒有看到失望的表情,有的隻是興奮、激動、愉悅……

“尋哥哥,這幅畫可否送給雪兒?”雪兒期盼地問道。

他輕輕點了下頭。

雪兒連忙接道:“謝謝尋哥哥,過會兒我就送去裝裱,等裱好了,我就拿來給你看看。尋哥哥,你看後天好不好?後天我帶著這幅畫來找你。”

他淡笑,沒有應聲。這一切看在我的眼中,卻是那麼的刺目。

雪兒驚喜地將那幅畫看了又看,忽然又道:“尋哥哥,可不可以借你的筆,我題幾個字?”

他讓開了作畫的位置。

我驚愕,要題什麼字,能讓她這般笑逐顏開?當見到她寫完那最後一筆,心底潛藏了很久的嫉妒之意,頓時在心中激蕩開來。“輕舞梅若雪,相思千裏尋”,那字跡……雪兒竟然將他的字跡模仿得如此之像。

他也看到了,一雙劍眉蹙起,微微扯動了下唇,對上我的目光,淡道:“大哥,我還有事,你們自便,我先行一步。”

雪兒的麵色頓時變得蒼白。

其實我寧願看到雪兒在他這裏受傷,也不願她對他抱著癡望。雪兒隻能是我的,她這一生一世都該是我的,她會是我未來金碧皇朝的國母。

似乎我今日又衝動了,又做了一件荒唐事,似乎一碰到與她有關的事,就無法定下心來。

昨日,魏康向我稟報,他從雙盈那兒打探到,那幅畫已經裱好了,雪兒今日會去拿。近日朝中事務繁多,而我竟然為了不讓他倆單獨相處,丟下那些煩心的事、丟下魏康,獨自一人便出來了。可惜我卻來遲了一步,雪兒並不在那家有名的書齋內,她已經拿到了畫,應該是去見他了吧?

我意興闌珊地離開,想去尋她,卻又遲疑了,我站在繁華熱鬧的京城大街上,望著人來人往,不禁莞爾。

“滾開!都給我滾開!”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傳來,打亂了我的思緒。我往前方酒樓門前那嘈雜之處望去,不禁皺起了眉頭,是她——夏之洛,夏尚書有她這麼一位千金真是三生不幸。

她瞧見了我,手中抓著一個酒壺蹣跚地向我走來。

“嗬嗬,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她怪笑著,一步一晃地走到我跟前。

上至滿朝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誰不是對我三叩九拜,唯有尋和這夏之洛,一點禮數都不懂。我也懶得與這個女人計較,不知他又給她什麼刺激了,才會在這邊丟人現眼的。

正欲避開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她卻一個踉蹌往我身上跌來,想閃躲已經來不及了,正好接住她倒下去的身子,抱了個滿懷。這個女人滿身酒氣,那味道真讓人受不了。

“夏千金,請自重。”我皺著眉推開她,嚴肅道。

“哈哈哈,不愧是兄弟,連說話都如出一轍。”她努力地正了正身子,抓起手中的酒壺,仰頭猛灌了一口酒。

今日真是夠倒黴的,想見的人沒見著,卻遇見這麼個難纏的主兒。看看眼前她的這副模樣,一點大家閨秀、官家千金應有的端莊樣子都沒有,還在大街上抓著個酒壺,成何體統?平日裏蠻橫驕縱、霸道無理、陰險惡毒,老天爺真是被蒙了眼,空賜了一副美貌的軀殼給她。難怪尋每次見到她總是冷顏以對,這個女人真是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

我意欲轉身拂袖走人,卻聽到她諷刺的聲音再度響起,“瞧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太子又怎麼樣?嗤,難怪她看不上你。為人陰沉、心胸狹窄、不坦蕩,換作是我,我也不選你。”

“夏之洛,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咬著牙低聲道。

這個女人真是太放肆了,仗著有父皇的寵愛便無法無天,竟然敢這樣同我說話。

“嗬嗬,我當然知道。不過呢,我們是同一種人,我才會憐憫你。不,我覺得你還不如我,至少我不會像個縮頭烏龜。我說你,身份何等尊貴,怎麼就沒本事把她弄到手呢?”這個女人還在那兒喋喋不休,越說越過分。

“看在夏大人的麵子上,我今日懶得跟你計較。”我冷聲道。

我不想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堂堂金碧皇朝的太子與她尚書千金在大街上爭執,遂往反方向走去。

“哎,別急著走,話還沒說完呢。”她拉住我,又莫名其妙地往我身上偎過來。

這次我沒再允許她靠近我,而是用手臂擋住了她,冷冷地道:“倘若沒事,就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免得在花神祭那日給夏大人丟盡了臉。”

她也不避嫌,當街拉下我的手臂趴了過來,輕笑起來,“嗬嗬,太子爺的關心好特別。不過,你這份心思不該用在我身上,該多為她操心才對。”

“你什麼意思?”我抓起她的一條手臂喝道。

“適才我經過前麵的巷口,不經意間瞥到那巷內,有個女人長得好像你的心頭肉。”她頓了頓,打了個酒嗝道,“嘖嘖嘖,她好像被三個無賴纏上了。”

“你說什麼?”雪兒她……

“快點去吧,看那情形,你要是趕不上,就隻有穿破鞋的份兒了。事成之後,可別忘了包個大紅包給我哦!哈哈哈……”她的笑聲十分刺耳。

我猛地推開她,往她所說的巷子奔去。

當我趕到時,巷內卻是空無一人,地上隻有一紙畫卷。正欲轉身,卻聽見異響,有男人的淫笑聲和女人虛弱的呼救聲傳來。但願不是雪兒,不然我會殺了那幾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