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比較擔心的是洞中唯一像樣的醫生隻有宋明磊了,他憂慮地告訴我現下雖不愁糧食,但奇缺藥材,這幾日不斷地有子弟兵因為得不到及時治療而死去。我們不能把他們拖出去埋了,也不能扔進山穀,恐怕引起南詔兵注意,隻能在白天將他們的屍首扔進火堆裏就地火化。於是每到白天,刺鼻的屍體焚燒的焦味飄出來,令人感到恐怖,不禁作嘔。
但謝天謝地的是,韋虎奇跡般地從深度昏迷之中醒了過來。一開始我和素輝很擔心他會難受,然而韋虎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便開始下地練習右臂用刀,並指天發誓要保護我安全地前往洛陽見原非白。
出去打探的人回來了。南詔在西安城燒殺搶掠,淫人妻女,無惡不作。已有六百多年光輝曆史的紫棲山莊付之一炬,莊內所有財物和家奴被南詔掠劫一空,眾人悲憤之餘,恨不能食南詔兵血肉以泄恨。
正月二十,原非煙召集紫園中人開會,商討對策。韋虎和素輝堅持要陪我去,未到議事“洞”,就聽見了裏麵的爭吵。
柳言生的聲音冷冷傳來,“侯爺既然有令,五更天在華陰與我等會合,言生以為,現在唯有一人冒作二小姐,帶著一千子弟兵,衝下山去。段月容好色成性,必會為了活捉二小姐而全力追擊,我等便可乘機突圍,翻過峻嶺,到洛陽同侯爺會合。”
我走了進來,他陰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後目光落在錦繡身上,“如今我等之中,唯有錦夫人的武功最高,身材也與二小姐相似,可以假亂真。隻要錦夫人舍生取義,則我等都有活路。”
錦繡怒極反笑,“柳先生果然好計謀啊。”
原非煙瀲灩的目光飄向錦繡,深不可測。
喬萬怒道:“柳言生,你敢以下犯上嗎?侯爺有命,任何人不可傷害錦夫人。”
柳言生歎了一口氣,“喬萬,你以為我願意犧牲錦夫人嗎?但隨行會武的侍女都英勇殉主了,請錦夫人出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我大步上前,“萬萬不可。錦繡雖然武功高強,但她那一雙紫瞳,別人看一眼便知道不是二小姐了,反而會讓他們起疑我們就在這山中。”
出乎我意料,柳言生點頭稱是,狡猾的光芒一閃而過,“木姑娘所言極是,那如今我等之中妙齡女子唯有錦夫人和你,不如請木姑娘代之如何?”
TMD,這個陰險的畜生,我暗自冷笑。
這時韋虎提著刀殺氣騰騰地進來,“你若敢碰木姑娘一根頭發,先跨著我的屍體過去吧。”
柳言生搖搖頭,向韋虎走過去,悲戚道:“韋壯士,言生也知道此乃下下之策,實屬無奈,莫非你想我等都命喪於這華山中嗎?”
一直陷入沉默的宋明磊猛地一個箭步衝向韋虎,“小心。”
在所有人的驚呼中,柳言生右手微抬,韋虎已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柳言生左手和宋明磊對了一掌,後者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撞到了對麵的石壁上。
原非煙冷冷道:“柳總管,你想謀反不成?”
柳言生恭敬地單膝跪下,“小人擅作主張,驚擾二小姐,死罪難逃,隻是……”他抬起頭來,冷酷地看向原非煙和錦繡道:“這是唯一一個能突圍的方法。身為家臣,理當為原氏肝腦塗地。錦夫人和宋護衛一路趕來,當知三百六十位紫星武士為了保護侯爺全身而退,已全部死在退回洛陽的路上。”
錦繡的麵色一陣慘白。
柳言生的目光又看向我,“在下久聞小五義情深義重,不知木姑娘可願意以身殉主?”
素輝咬牙切齒,“你這個小人,隻會暗算我韋大哥,逼迫弱女子,為何你不衝下山去?”
錦繡哈哈狂笑,“你這麼做,無非要逼死我們小五義罷了,我這就如你的願,我……”
“住口,我去。”我站出來大喝一聲。所有人的目光轉向我,我忍住胸中的憤懣,心中有了一條計策,遂大聲說道:“我替二小姐下山去,請柳先生放我們小五義一條生路。”
柳言生一甩大袖,看我如同塵埃上的螻蟻,眼中難掩得色,“既然木姑娘如此深明大義,就請二小姐脫下這懷素錦絲紗,天蠶金紗裙,與木姑娘換上吧。”
原非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明磊,神色猶豫不決,沉吟了一會兒,便轉到裏間,等出來的時候,已換上戎裝,手裏捧著換下來的懷素紗和天蠶金紗裙,遞與我,輕輕道:“木姑娘,我知道你是不想你的義兄和妹子有事。若我和他們逃出生天,我定會稟報父侯,為你樹碑立傳。”
嘿,想不到,真想不到啊,我還能上英雄紀念碑!
我淡淡一笑,“多謝二小姐美意,隻要小姐能保證柳先生給韋虎解藥即可。”
原非煙看了看沉著臉的宋明磊,歎了一口氣,點頭道:“你放心,等你下得山去,柳先生自然會給韋壯士解藥的。”
我看向宋明磊,右手假裝無意地摸過耳垂。
宋明磊撐著身體站起來,撐著地麵的手閃電般地露了兩個指頭的V字形,即刻收回。
我懂了,耳墜中的雪珠丹可以解柳言生的十裏飄香。
我的心一定,但麵上仍裝著十分擔心,走向柳言生,突然直挺挺地跪下,“求柳先生放過我們小五義。”
錦繡前來拉我,恨恨道:“不準你給這個禽獸下跪……”
宋明磊也沉聲道:“木槿,我們小五義絕不跪不義之人。”
柳言生輕嗤一聲,“你以為有了清大爺,就可以不用跪了嗎?忘了當初是如何跪著求我要你的嗎?”
我的心一驚,抬眼望去,隻見宋明磊的臉色氣得發白,緊握的雙手不停地顫抖。原非煙也是柳眉倒豎。
我的牙關緊咬,更堅定了心中的信念,繼續淚眼婆娑道:“我們小五義實在不知道先生的厲害。”
我跪行過去,柳言生一腳踢來,我假裝害怕,卻一把抱著他的腳,繼續苦苦求他,暗地裏手腕微動,護錦已射向他的臉。他側過臉,險險閃過,可是耳朵還是擦了一下,一道血痕出現在他的耳際,他大叫一聲將我踢了出去。我被錦繡抱著摔倒在地,立刻站了起來,狠狠向他瞪眼道:“現在該你求別人了,我的護錦上麵加了劇毒,見血封喉,禽獸,你就去死吧。”
原非煙向我劈掌過來,素輝過了幾招,已被點了穴道,愣在那裏。原非煙輕靈地閃過錦繡,猛踢喬萬的腰間,喬萬悶哼一聲,應聲倒地。
原非煙身如蛟龍,手指微抓,銀光閃閃,原來是她纖指上琺琅嵌銀珠的指甲套,優雅地閃過一道道銀光,令人不敢相信這竟是她最具殺傷力的武器。轉瞬間她五指冰冷,緊捏我的咽喉,看著嘴角流血的宋明磊冷聲道:“你們都別動,不然我就殺了她。”
她轉過頭來看著我,睥睨道:“好一個陰險狡詐的花木槿,我理解你的感受,不過現在我們正需要柳總管,所以無論是我父侯還是我都不會讓你們殺柳總管的,快拿解藥來!”
我看著她冷哼一聲,無懼道:“他既然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了宋二哥的事,就是想激我們對他出手,那樣便有了殺我們的理由。如果小五義死在亂世逃亡之中,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侯爺也不好問罪,而且隻要能救出二小姐,他斷斷罪不及死,說不定還能更得侯爺的信任。”
錦繡和宋明磊的麵色都大變,而原非煙的妙目看著我,既沒有讚同,卻也沒有反駁我的話,隻是歎了一口氣道:“木姑娘,須知現在若是柳先生死了,就沒有人能帶我們出去了。”
我微笑著看她,“此言差矣。二小姐,木槿知道,其實就連二小姐你都心裏明白,沒有柳言生,憑二小姐的智慧還有宋二哥的才智也一樣能逃出西安。”原非煙漂亮的眉頭依然緊皺著,我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我願意去替二小姐引開追兵,所以在走之前,我一定要替我們小五義除掉這個大仇人,不然木槿死不瞑目,還請二小姐成全!”
原非煙滿懷斟酌的目光轉向宋明磊,而宋明磊亦深深地回看著她。
兩人對視許久,她的眼神終是溫柔下來,手漸漸地鬆開,對我冷冷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三弟和四弟為何都喜歡你了。”
原非煙選擇了立場,便不再看柳言生,隻是大步退開,露出了柳言生躺倒在地的佝僂身影。他的臉色越來越顯得病態的黑,仇恨地看著我和原非煙,卻忽地向錦繡撲去。
錦繡冷笑一聲,七劍已閃電般地出了鞘,調息過後的宋明磊也加入了戰圈。我繞過打鬥的圈子,跑到素輝那裏,解了他的穴道,摘下耳墜,倒出雪珠丹,和素輝二人趕緊給韋虎喂了下去,一會兒,他的臉色就好了起來。
醒過來的喬萬也撲了上去,打鬥更是激烈。
此時,站在山洞外的子弟兵皆是原非煙的親信,發現洞內不太平靜,有人陸陸續續地闖進來想一探究竟。原非煙一擺手,隻讓為首一個彪形大漢過來,耳語一番,那人立刻安頓子弟兵處變不驚地站到了洞外,另外又不動聲色地遣人前往擒拿柳言生的數十個隨從,全部拉到外麵處死。
柳言生的動作越來越慢,眼中有著我所沒見過的慌亂和不信,永遠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散亂地貼著滿是黑色汗水的額角,最後終於頹然倒地,雙眼充滿了臨死的恐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會兒,他平靜了些,恨恨地盯著原非煙和宋明磊,“想不到我為你父一生盡忠,卻落得如此下場。原非煙,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的。”然後,他又轉頭看向錦繡,對她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我柳言生最後還是死在你們小五義的手上,你、你現在可稱心如意了吧。”他吐出了幾口烏黑的血,雙眼逐漸變得渙散而悲傷。
他向錦繡伸出一隻沾滿血的手,顫抖著努力想攀住她的衣衫,宋明磊狠狠地將他踢開。
他的一隻手如雞爪般痙攣著,另外一隻手卻牢牢地捏著錦繡的一角華袍,迷離地看著她,“你現在還是那麼恨我嗎?為何你連仇恨時,都是這般的美麗呢?”
不一會兒,猙獰的柳言生渾身都發黑僵硬了起來。
錦繡厭惡地向他的屍首唾了一口。我走過去,想說些什麼安慰話,可是看著錦繡的淚容卻感到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心痛地抱住她。錦繡愣了一兒,反過來緊緊抱著我,全身劇烈地顫抖著。我的心更是又痛又憐又悔,隻能抱著她無言地流淚。
“不要去,木槿。”錦繡忽地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們殺了原非煙吧,到了洛陽隻說她和柳言生都被亂軍殺死了便是。”
我輕輕一笑,擁緊她附耳道:“錦繡,柳言生這條計策乃是上上之策,隻要我一人去了,你們大家都能有一條活路了。即便如你所說,殺了原非煙,我們到了洛陽,侯爺一定會猜出來是我們殺了柳言生和原非煙,也會遷罪於我們的。”我輕輕推開錦繡。
錦繡的一雙紫瞳,漸漸顯出無限的恐懼來,顫聲道:“木槿,你、你、你不會真的替二小姐去送死吧?”
我笑著流淚說:“姐姐馬上就能上英雄紀念碑了,說不定還能進《烈女傳》哪,你哭什麼?”
“不!”錦繡和素輝同時叫了起來。
素輝一瘸一拐地跑過來,拉著我的手,“木丫頭,你不能去,為什麼得你去?”
素輝滿是青春痘的臉上涕淚交加,又帶著血跡,越發難看了,可是我看了卻感動異常。
“木丫頭,我答應過三爺要保護你的,我替你去。”
“素輝,你如果替我去,誰來照顧你娘呢。”我微笑著,摸摸他的頭。
他早已在那裏哭得嗚咽,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依稀間隻聽得他來來去去就是一句,“我不管,我和你一起去。”
“不,去洛陽的一路之上,你得留下來照顧韋壯士,他必須立刻得到治療,咱們西楓苑的人都是有情有義的,誰也不能丟下誰。”我堅定地說著,見他依然哭著搖頭,便心生一計,從頭上拔下那根東陵白玉簪,塞到他的手中,對他附耳道:“這根簪子對三爺很重要,你一定要親手交到三爺的手上,裏麵有救我的方法,隻要三爺拿到這根簪子,他就知道如何救我了。”
素輝將信將疑地拿著那根簪子,抽泣了幾聲,也低聲道:“這不是三爺常用的那根簪子嗎,我怎麼不知道裏麵有機關呢?你莫不是又誆我?”
“好了,時間不多了,你快拿著這根簪子,護著韋壯士。等我衝下山,你就隨二小姐翻山前往洛陽。記住,一定要親手將這根簪子交到三爺的手上。”我忍住心若刀絞,裝作若無其事地甩開他的手,不再看他,大步走向臉色煞白的錦繡,我輕輕撫上她的姣美臉頰,對她微笑道:“錦繡,姐姐沒用,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了。”我努力吸了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
錦繡緊緊握住我的手,淚如泉湧,“不要,木槿,你這個大傻子,你別去,別離開我……”
“好妹妹,姐姐知道現在即使沒有姐姐,你也能好好保護你自己,但是你不要傷心,姐姐雖不在你的身邊,可是永遠住在你的心裏,我們……永遠也不會分開的。”錦繡瘋狂地搖著頭,熱淚飛濺,我也是淚如決堤一般,模糊地看著錦繡,已是泣不成聲,“你記住,錦繡,無論如何,你都要為自己的心自由地活著……姐姐最想看到的是你發自真心的笑,就像小時候,你吃著糖人,看我跳嘻哈舞的……那笑容……”我淚流滿麵,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隻能顫著手,一根一根地掰開錦繡牢牢握著我的手指。
她的眼睛如此哀淒慌亂,仿佛世界已經崩塌,口中隻是翻來覆去地說道:“木槿,不要去。”
我硬下心腸,不去看錦繡的淚容,轉頭對原非煙說道:“二小姐,快二更天了,此時正是衝下山的好機會。我想帶一千名子弟兵,馬尾紮著樹枝,前往去洛陽的大道,而你和餘下的子弟兵就走那條通山小路,可掩敵兵耳目,不出兩個時辰,便能到洛陽。”
原非煙微一點頭,讚道:“好計,花木槿果然是天下奇人。”
她又讓我待會兒騎上她的獅子驄,以掩耳目,我隻能心疼地將烏拉交給素輝照顧。
她帶著我們前往林中點齊剩餘的八千名子弟兵,解釋了剛才的騷動,是因為柳言生想殺原非煙,好賣主求榮,投靠南詔,現下已被正法。然後說明了下一步戰略計劃,講明了需要一千名子弟兵陪著假扮成原非煙的我在雞鳴時分,衝下山去,現下征求那八千子弟兵中,有願主動前往的,便請出列。
西安原氏,治軍嚴明,家教森嚴,使我驚喜的是,那八千子弟兵,竟沒有一絲懼色,反而爭相請死,統統往前踏出一步。
我們感動之餘,原非煙隻得點了一千名沒有家累,且非家中獨丁的子弟兵,讓他們選擇戰馬,在馬尾縛上樹枝。這挑出來的一千個男兒是原家的鐵衛,平靜地做完準備工作,向我施禮齊聲道:“聽憑木姑娘吩咐。”
我翻身上馬,看著那黑壓壓的肅殺之氣,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向大家抱拳還禮道:“能與諸君同去,乃是我花木槿的榮幸。”
眾男兒異口同聲道:“謝木姑娘。”
臨行前,我單獨到宋明磊那裏,向他笑道:“二哥,我們小五義相交六年,錦繡不在,承蒙二哥照顧我和碧瑩。碧瑩她對你一往情深,相信聰慧如二哥,定是早已發現了。如今我馬上要去了,我求請二哥,即便有心上人,也多多照拂於她,還有錦繡。”說罷我深施一禮,“還有,”我掏出一個染血的布娃娃,“勞煩你若有機會就請把這個交給玨四爺吧,就說木槿負了他,不能騎著烏拉去西域找他,隻有來世再來報答他的深情厚誼了。”
宋明磊凝視著我,默默地接下了花姑子,塞在懷中。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對錦繡和宋明磊又綻出一個自認為很美麗、很木槿式的笑容,轉身欲上馬。
“對不起,木槿。”宋明磊的聲音忽地從背後傳來,我詫異地回頭,他正用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目光,堅定地看著我,“二哥不能答應你。”
隻見那血染戰袍的少年端坐在馬上,夜風吹動戰袍一角,拂動他的一絲亂發,揚過年輕的臉龐。他對我如春風一般地微笑著,仿佛是興致盎然地準備去赴一場華麗的宴會,緩緩說道:“因為二哥要和四妹一起去。”
“不要。”
這回是原非煙和我同時出聲了,從剛才柳言生下毒,我們小五義聯手殺柳言生,原非煙一直隱而不發,沉著應對,比之男兒毫不遜色,不愧為將門虎女。然而此時此刻的她,那雙美麗的鳳目潸然淚下,滿懷不舍地瞅著宋明磊,宛如一個尋常女子,苦苦挽留心愛的情郎。她顫聲問道:“這是為何,光潛,我已讓你們小五義,殺了柳言生,你為何還要去呢。”
宋明磊在馬上對她微欠身道:“我們小五義結拜的時候就說過,榮辱與共,富貴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請二小姐成全在下。”接著他又回過頭來看著我,對我柔聲笑道:“四妹不讓二哥同去……莫非在四妹的心中,是聽信了柳言生的渾話,覺得二哥身子肮髒,不配陪著你嗎?”
“不,在木槿心中,二哥永遠是勇敢、智慧、高潔的二哥,隻是……”我焦急地說道,“二哥,木槿除了錦繡,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我……”我哽咽著,傷心道:“我實在不想看到小五義再有任何危險啊,那樣我會受不了的。”
“木槿的心思就是二哥的心思。”宋明磊笑得那樣快樂,完全不像是去送死,“那就請四妹緊緊跟隨二哥身邊,二哥定要護你周全。”
我再也忍不住,半晌灑淚道:“木槿……何其有幸,能有二哥相陪。”
宋明磊的笑容更是快樂,雙目煥發著我從未見過的神采。不再理會身後流淚的原非煙,他拉著著我駕馬來到外洞,對著那一千名赴死隊員,大聲喊道:“諸君聽著,隻要能救出原二小姐和餘下的兄弟,宋明磊與我家四妹,便與爾等同生共死了。”
那一千人中有很多是他的舊部老友,聽到這話,皆滿眼閃著崇拜,興奮地揮舞著雙臂叫好。這種興奮感染了整支軍隊,到處都洋溢著英雄男兒那視死如歸的豪情,亦深深地感染了我。